天鷺逸的父親百般阻攔兩人在一起。天沙洛也看清了這世道,明白對於不講理的劊子手,沒有手腕上的力量,就隻能等死。
她深情地看著天鷺逸,這些日子她連累了他,她窮困潦倒,沒有他與其父親的接濟,早已死在了街頭。她心裏鍾情於他,他的心也一樣。然而,任何的擔憂都是有道理的。如此逃亡,何時能到頭。
一天夜裏,天沙洛寫下一份辭別信,去參軍了。
天鷺逸與父親沒有了天沙洛,也不敢四處逃亡,隻能待在山上,種些糧食,應付著過日子了。
三年過去了,雖然有無數的有誌之士為國奮戰,可是朝廷的腐敗已經深入骨髓,病入膏肓了。幾場慘痛的失敗換來了兩次小的勝利,她們就心滿意足了。士兵們的士氣一日不如一日,很快也就成了一攤散沙。終於,都城破了。士兵四處逃竄,成了叛軍最主要的殺戮對象。
天沙洛也逃回了山上,她的身上多了許多傷疤,然而於事無補。國亡了,她隻能苟且活著,為了天鷺逸。
然而,當她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天鷺逸的父親已經為他許了人家。那戶人家的小姐是個好人,家境富裕,而且文武雙全。天鷺逸長得眉清目秀,秀麗可人,深得她的心。於是就有了這樣的婚事。
天沙洛悲憤欲絕,想與天鷺逸理論。
天鷺逸沒有想到,她能活著回來,頭上的一朵白花已經表明了他的心意。天沙洛看著,所有的悲憤也都消失了。
那一晚又是曇花綻開的好時候。不過她們去晚了,曇花已經綻開,隻等花謝了。
天沙洛依舊拿著她的酒壺,躺在小亭子裏,喝著悶酒。眼角的淚水模糊了滿天的星辰。
“鷺逸,你嫁了吧。我去看過了,那人是個好人,定能保你一世平安。”天沙洛的聲音低的她自己都聽不見了,然而聽者有意。天鷺逸落了淚,望著滿園的曇花,沒有話。
“你父親說得對,百無一用是書生。我這一生讀遍了聖賢書,卻連自己最愛的人都留不住。”
“我以為你死了。”天鷺逸突然說,“三年前,我們在這裏初見,你說的那些話,我都懂。本以為你是輕薄之徒,故以不解為由化解。那些天,你對我如何,我心裏明白。本來,我想著你回不來,我就在曇花凋謝之時隨你而去。可是,你回來了,卻要我嫁與她人。你讓我情何以堪。”
天沙洛苦笑著說:“我願離去,成全與你。我活著始終是你的絆腳石。”
天鷺逸沒有說話,背對著她,悄悄地落淚。
天沙洛來時,已經喝下了劇毒。曇花開始凋謝了,她淚眼婆娑地望著像曇花一般清純唯美的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手重重地垂下,天鷺逸轉過頭來,把沒有了氣息的天沙洛抱在懷裏,望著滿園的頹敗景象,哽咽了。
“多情盡被無情傷,哪知情深傷更甚。滿園之景隨風去,故人歎歸忘川石。皎色不如血色濃,夜雨不如日光柔。此情若與月老寄,盼她奈何橋頭停。”天鷺逸口中念念有詞。突然她的嘴角溢出了鮮血。
“沙洛,世事無常,但你我真情難卻。但願奈何橋頭,忘川石上,你等我一同離去。”說罷,天鷺逸最後望了一眼凋謝殆盡的曇花,了無遺憾地離去了。
龍海雅說著,忍不住歎了口氣說:“你問我世間情為何物,我無法回答,隻能許你曇花一現之景。盼望你能珍惜花開時分美麗,花落之時也不留遺憾。”
海含諾聽著,望著已經綻開了的曇花,跪倒在地。父君嫁於母皇以後最喜曇花,其意天地皆知。
“你可知我想說什麼?”
“這一段故事雖然講了一個愛情故事,但是放在我這裏,確有另一重含義,那便是順應自然。不過,有些事情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還需時間。”海含諾說。
“你這樣說,我便放心了。你的心事困了你太久太久了,是時候放下了。龍巢無人看管,我就先回去了。”龍海雅說完,轉身離開了。
龍海雅回到岸上,看著還在掙紮著的龍吟音,不屑地笑了。
“困你十天半個月的,看你能成什麼事。”說罷,就化作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