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城安慰自己,可能是他把兒子當做唯一活下去的動力了,才會這般擔心吧。
過了兩天,天空下起了大雨,雨滴像刀子一般敲打在匆匆的行人身上。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幫穿著喪服的人帶著一口上好的棺材迎著冰冷的雨水進了千順城,一路來到了何府。
柳青城看到了那口棺材,心裏還在騙自己這是何溫赫的,不是自己兒子的。
可是,當打開的那一刻,他徹底崩潰了。裏麵的人的模樣正是那天晚上他夢到的。
柳青城在大雨中發了瘋似的把所有人都推開了,自己趴在棺材邊上,摟著冰涼的屍體痛不欲生地嘶吼著。
“你回來啊!父親隻剩你一個人了。你回來,回來啊!”
天上悶雷翻滾,和他一起咆哮著。
侍衛把落韻絡的起草的文書交給了何水揚,行人就離開了。
悲痛欲絕後心裏往往隻會剩下恨,毀天滅地的恨意湧上了柳青城的心頭,他紅著眼把文書奪過來。上麵寫著:“何水揚之長子柳怡,為人惡毒,妄圖以蠱毒殘害無辜。蛇蠍心腸之人,本殿下已誅之。念在何府對朝廷、國家有功,特恩準其回家安葬。”
“回家安葬!”柳青城的手顫抖著,說,“我兒子那麼愛你,你卻連在皇陵裏留他一個位置都做不到。果然天下女子都一樣。”柳青城望著沒有隻言片語的何水揚,心裏一片死灰。
“我要報仇。”他抱著柳怡回了自己的房間,不允許任何人進來,連何水揚都隻能搬出去住了。
柳怡瞪著眼睛,死不瞑目。柳青城抱著他說:“父親知道你想報仇,你放心,隻要你有這份怨恨,我就一定替你達成心願。不論用什麼方法,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雨剛停,柳青城就進了宮,直接找了劉琨。劉琨因為頭疼剛剛睡醒,心裏氣也不順。
劉琨扶著額頭不耐煩地說:“哀家沒告訴過你,少進宮。看你這衣冠不整的,宮裏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事了。”
“柳青城打擾了皇後實在不該。可是我沒辦法,隻能來求您了。”
劉琨看他這副模樣,也知道此事不小,就把屋子裏的人都出去了。
“什麼事能讓你如此模樣?當初被人拋棄的時候也不曾見過如此憔悴的你。”
柳青城還沒說話,就一個勁地磕頭,很快額頭就青青紫紫的,“請您一定要答應屬下的請求。”
“哀家說過,在這裏要謹言慎行。你是左司馬大人何水揚的正夫,不是哀家的下人。你聽懂了嗎?”
“是。”
“看你這額頭,都快出血了。還是先把事情說了吧。”
“皇後,青城想殺了落韻絡和海靈笛。”柳青城惡狠狠地說。
“稍安勿躁。等辛玲拿到太女之位,再殺也不遲。”
“可是,她殺了我的兒子,我唯一的親人。”
“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不要忘了你身上的責任。”
“可是主子,殺了落韻絡,太女之位自然而然就是二殿下的了。”
“你真的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倘若落韻絡死了,皇上必定徹查。到時候查到你我的頭上不要緊,還會連累我女兒。”
“主子,落韻絡一死,二殿下就是陛下唯一可以繼承大統的血脈了。”
柳青城還沒說完,劉琨就像隻被踩到尾巴而炸了毛的貓一樣打斷了他的話:“不必說了,絕對不行。你在家安分待著,繼續籠絡大臣,增強實力。”
“主子。”
“出去,哀家要休息了。”
柳青城知道劉琨說的話一言九鼎,不容更改,隻好退了出去。剛剛劉琨那麼激動的態度倒是讓柳青城有些迷惑,他所說的都是實話,可是劉琨還是忍氣吞聲地被禁足在宮裏,除了偶爾找點落韻絡的晦氣,也不見他起了殺心。
陛下隻有兩個女兒和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兒子,難不成還能讓那個趙君的兒子落淩榮登上皇位不成?他這麼擔心,難不成二殿下不是陛下的親生女?
柳青城趕緊搖了搖頭,把這些雜念都拋出去。沒人幫他,沒關係。
柳青城惡狠狠地離開了皇宮。落辛玲看著一身殺氣騰騰的柳青城離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她帶了劉琨最愛吃的桂花糕去看他。
劉琨欣慰地看著笑臉盈盈的落辛玲,心中的憤憤不平更甚了。
柳青城啊柳青城,哀家知道你不甘心,不過就憑你也奈何不了落韻絡。就讓那個丫頭吃點苦頭,也沒有哀家的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