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沒用了,看這情形,隻怕崔炎早就盯上了她。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拿出的那張字條。
隻可惜崔炎來的太快,她什麼都來不及做。萬一那上麵提到了“七星堂”,而消息卻落到了崔炎手裏,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冷不防她瞟見崔炎似乎隻是鬆鬆地將紙筒捏著手上,便突生一計,想趁他不注意時將東西奪過來毀了。隻可惜偷雞不成蝕把米,彼時不僅連紙邊都沒摸到,還反被唐臨誤會她到了現在還不知悔改。
眼見得昔日家主眉頭倒豎,怒不可遏,青葉隻得認命地閉上了眼睛。果然下一刻便聽他厲喝道:“立刻將她拖下去,杖責八十。記住不準留手,打死算完。”
雖然從入七星堂那天起,青葉就一直為今天做好了準備,可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切居然會來得那麼快。
其實想想也沒什麼可惜的。這世道,便是皇家貴胄也免不了身首異處,甚至是死無葬身之地,又何況她這一介草民。
唐家的家法她昔日見識過,乃是用的紅綢木,隻為取其致密柔韌之性。與如今大理寺所用的水火棍相比,除了尺寸有些許差異外,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想來這種死法,除了略疼些難看些,倒也沒什麼特別讓人害怕的。
不料崔炎此時已將字條抽出看完,不知為何,他居然上前阻止道:“寺卿且慢……”
眾人聽得清楚,一時拿不定主意,便俱都去看著唐臨等他示下。
唐臨因看了崔炎一眼,知道他此舉必有緣故,是以很快便微微頷首同意了。
崔炎隨即上前,將那小箋展開在她眼前。
她匆匆瞥過,隻見那上麵居然空無一字,心中便立時有了計較。
想必七星堂的這位副使,也早已發現了唐臨府上加強了守衛,未免傳遞消息時被人意外獲取,是以在書寫時便特意用了一種獨特草汁。
密寫術其實早有流傳,自先秦時即有墨家子弟使用此法來傳遞消息。此術之所以難於破解,主要是在於藥水用量與成分的精確配比。一旦這其中稍有差池,字跡便再難恢複。
青葉無可避免的陷入了兩難之中。
她當然可以推說不懂,畢竟這上麵萬一有堂主的密令,再被崔炎看見,隻怕是不能善了。可轉念一想,她今日反正已是死罪,可這上麵卻很可能會有相救娘子之法。
她想賭一賭。
恰逢此時唐臨再次逼問,她便毅然開口道:“要我解開這東西原也不難,隻要你們按我所說,準備以下物品即可。”
崔炎便按照她的吩咐,一一取來。一時調配完畢,她便拿起那根小狼毫,輕輕蘸取些許後,慢慢刷上去。
眼看著那字如同暈染一般漸漸顯現出來,眾人便都忙著湊上去細看。青葉一眼掃過去,心裏便先暗罵了一聲:真是難為自己之前還想趁機會徹底毀了它,真是白耽誤工夫了。
原來那上麵也未寫別的,竟然隻簡單書了五個字:晉陽,燕雲坊。一並連散魂丹都一字未提,居然就這樣將她們二人打發了。
唐臨不免氣的抖著那紙質問她道:“什麼東西,就這麼幾個字,偏還要如此大費周章,真是欺我唐府無人了不成。你說,你到底是與什麼人在通消息,他寫的這個,又究竟是什麼意思?”
事出突然,其實青葉也還沒完全弄明白。
崔炎因打量著這張不起眼的薄箋,那行用密寫藥水寫下的字還閃耀著隱隱藍光。不知為何,他有種奇特直覺,這一切不解之謎都會在晉陽獲得答案。而他此刻要做的,就是一定要讓此行獲得唐臨的支持。他一念及此,便幾乎沒再猶豫分毫:“寺卿,我有一個想法。或許很冒險,可這卻是能讓阿靈得救,唯一的法子。”
一聽到是女兒的事,唐臨自然不敢怠慢。
崔炎看著他滿目期望,直等了好一會方才決意道:“我恐怕是必須要去趟晉陽了。”
不待唐臨反應,他便又補充道:“帶著阿靈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