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梁太妃提及鄧貴人,陰淩月咯咯的笑了起來。
“太妃您一向耳聰目明,落葉知秋,怎麼可能不知道宮裏的大事。鄧貴人早就不在嘉德宮了,至於如今身在何處,卻成了宮裏的隱秘。臣妾倒是不介意多兩個妹妹幫襯,隻是太妃所選的人選,也總得要陛下點頭才是!”陰淩月撫了撫自己的肚子:“臣妾到底年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為陛下懷上龍裔。可太妃您卻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從前不得先帝的恩寵,自然就沒有誕下皇嗣的命數。隻是太妃您千萬別往心裏去,臣妾一定設法請陛下開恩,盡早將你冊封為太後。如此一來,有沒有子嗣又有什麼要緊。太妃您說是不是?”
兩個人唇槍舌劍,誰都不肯相讓。
然而這一對陣,皆心照不宣了彼此的歹意。
梁璐媛似笑非笑的看著皇後:“你說的對,本太妃的確沒有誕下皇嗣的命。可焉知皇後你就一定有榮登太後的福分!沒有到蓋棺的那一日,誰都被妄下定論。自以為聰明,在後宮之中為非作歹,到頭來也隻不過是作繭自縛罷了。皇後你還年輕,這個道理似乎不懂,不過也無妨了。本太妃既然身為先帝的太妃,就有責任好好提點你,來日你若能明白,也不枉費本太妃這番口舌。”
言罷,她就著娟安的手起身:“既然陛下還未醒轉,那本太妃就先回宮了。皇後若要聆聽本太妃教誨,隨時過來就是。”
陰淩月氣得臉色煞白,一動不動的看著茶盞裏的茶葉。直到梁太妃走出了正殿,她才一揚手將茶盞打翻摔碎。
“也不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對本宮叫囂。走著瞧吧!”
莫玢趕忙上前換了新的杯盞遞上茶水:“小姐您喝一盞茶,消消氣吧。”
“啪!”
一聲脆響,頓時就把莫玢打蒙了。她失去重心,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手裏的茶盞磕碎在地麵,碎片紮進了她的掌心。“小姐……”
看著她委屈的樣子,陰淩月眸子裏釀出了寒意:“你是跟在我身邊多年的人,叫你辦的事情不利落也就罷了。竟然還由著人在本宮宮裏做手腳,那極為寒涼的藥是怎麼進了本宮的身,你至今還蒙在鼓裏,簡直就是不中用!”
伺候了皇後這麼多年,從未見皇後對自己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莫玢完全傻掉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今連一個根本就不被陛下放在眼裏的太妃,也敢騎在本宮頭上叫囂。你們還是這樣稀裏糊塗的不頂事,當真是豈有此理!”
“皇後娘娘息怒,奴婢知錯了。”莫玢忍著頭,連連向皇後叩頭:“奴婢再也不敢馬虎了,求皇後娘娘恕罪。”
陰淩月絲毫沒有消怒,眉心裏滿滿都是恨意:“不管是誰,膽敢違背本宮的意思,就隻有一死。”
“皇後娘娘恕罪,小姐息怒啊……”莫玢重重的磕頭:“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馬虎行事了,求小姐開恩,求小姐開恩啊!”
“怎麼回事?”
男人清冽的嗓音,頓時叫陰淩月心頭一顫。“陛下……”
她迅速的調整了臉色,起身快步走到皇帝麵前:“臣妾有罪,在偏殿訓斥宮婢驚擾了聖駕,還望陛下恕罪。”
莫玢也趕緊走上前來跪了下去。“求皇上恕罪,都是奴婢的錯。”
“她是跟了你多年的人,即便是有錯,回宮再罰就是。隻是朕好奇,到底她做錯了什麼,會惹得你這樣生氣?”劉肇凝眸看著皇後那張妝容精致的麵龐,隻覺得唇邊的紅靨十分好看。
“臣妾方才帶著內侍驚擾陛下安歇,原本自己心裏就不舒坦。這丫頭竟然如此的不當心,茶盞裏的熱水都潑灑在臣妾的衣袖上了。”陰淩月抬手嫌惡的瞟了一眼自己的衣袖。其實上麵的茶漬是她賞莫玢巴掌的時候潑上去的。
“都是小事。”劉肇俯身虛扶了皇後一把:“你實在無需動怒。”
他僅僅是虛扶了一把,陰淩月的手還沒有遞過去,他就自己起身走到了後麵的位置。“無棱,你著人過來把這裏打掃一下。”
“諾。”無棱應聲便召喚了兩個內侍監過來。
陰淩月猛然看見無棱,心裏不免奇怪,他是什麼時候回宮的?隻不過當著皇帝的麵,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來。
“還望陛下恕罪。”她轉過身,麵對劉肇再度行禮:“臣妾方才的確是太過莽撞了。以為陛下病中會有什麼危險,才執意硬闖暖閣。實際上,臣妾也隻是擔心陛下而已,絕無冒犯的意思。如今看到陛下安然無恙,精神爽利,臣妾也能寬心了。”
劉肇淡然頷首:“朕如何會不知道皇後的心思。隻是委屈了芷水。”
“臣妾稍後會去寬慰馮妹妹。”陰淩月低下頭,顯出溫婉柔順的樣子:“還請陛下寬心養病。”
“放心吧,朕的身子很快就會康複。”劉肇擺一擺手:“團年宴的事情就交給皇後去辦,朕病中不喜熱鬧,一切從簡。”
“臣妾明白,謹遵聖意。”陰淩月隻恨馮芷水壞了好事,這下子,便是說什麼都不會饒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