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難了。”梁璐媛轉了轉眼眸,皺眉道:“既然陛下此刻更需要安睡,那本太妃便隻有前往偏殿恭候。本太妃雖為陛下的親姨母,尚且要顧惜陛下的心思。莫非皇後以為自己貴為陛下的皇後,便可以隨意的違背聖言嗎?”
雖然心裏多有不願,可陰淩月溫婉的垂下頭去:“臣妾自然願同太妃一並前往偏殿恭候陛下醒轉。再同太妃一並前來探望陛下。”
“那好。”梁璐媛轉身就著娟安的手就要往玉階下麵走。
哪知道皇後卻先她一步,就著莫玢的手快步下了玉階。
娟安心裏有氣,卻不敢撒出來。即便貴為皇後,可太妃就是太妃,怎可自恃身份,就忘了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呢!
梁璐媛知道娟安的心思,隻是稍微捏了捏她的手。
直到一行人離開,馮芷水聽見門外再無動靜,才癱軟在地:“佛祖保佑,老天保佑,保佑陛下趕緊回來吧,保佑陛下一定要平安無事的趕快回來。”
“貴人,您快起來吧。”酥心和酥脆一左一右的將她扶了起來。
“若是陛下再不回來,隻怕梁太妃也難以鉗製皇後。一旦皇後發覺陛下不在宮中,那咱們的性命就岌岌可危了。”馮芷水連連歎氣:“我一向都見風使舵,顧左盼右,從來不會貼著誰去討誰的好,可是如今怎麼就把自己逼到了這條絕路上呢!隻怕陛下不會念及我的好,而皇後娘娘也絕對容不下了我了!”
“貴人先別想那麼多。”酥脆倒抽了一口涼氣:“隻要陛下能盡快回來,那皇後娘娘就不能對貴人怎樣!”
“是啊。”馮芷水趕緊檢查了一下房門,門栓還是完好的。“你們趕緊想想辦法,看看找個什麼人去宮門處接應接應。怕就怕皇後是收到風聲有備而來,萬一陛下被捆在宮門外,那可就麻煩了。”
“隻怕皇後娘娘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啊。”酥心皺眉道:“她再如何能隻手遮天,也是憑借皇恩啊。且皇後對陛下一番情意,想必她不會同陛下撕破臉皮。否則到頭來吃虧的仍然是她自己。貴人您可千萬別忘了……”
環顧四下,察覺無人,酥心才蚊聲道:“皇後無子。梁太妃絕不可能把姚貴人的兒子給她撫育!”
這話可是殺頭的話,馮芷水等了酥心一眼,語氣有些不滿:“罷了,這樣的話往後不許再說。你我心知肚明即可。萬一傳出去,咱們都不得好死。”
“諾。”酥心嚇得不輕,連忙跪了下去:“奴婢謹記。”
“好了,讓我靜一靜吧。”馮芷水擺了擺手:“走到這步絕路上,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偏殿上,兩個人相對無言。
待到侍婢奉上茶點退下,梁璐媛才奇怪的瞥了皇後一眼。
這一眼,透著疑惑也閃爍著詫異的光芒,叫陰淩月很是抵觸。“太妃如何這樣看著臣妾,是臣妾臉上有什麼不對嗎?”
“皇後一向身子弱些,否則當日也不會保不住龍胎。隻是怎的今日瞧著皇後的臉色特別的不好,泛著烏青,像是骨子裏著了寒一樣。你舉薦進宮的太醫不是杏林高手嗎?怎麼越來越不盡心給你好好保養了?”梁璐媛顯然是話裏有話,眉目之間卻透出了慈惠的樣子。
“你的妹妹和你的近婢,都先後有了皇嗣。想必也都和你的提攜關懷分不開。隻是你好歹也把這樣的心思用在自己身上一些啊。總不好人人都有了,你這個當皇後的卻沒有嫡子。”
就知道皇後是哪一塊肉最疼,梁璐媛這番話說的直刺要害。
皇後的臉色果然更難看了。
“怎麼?皇後覺得本太妃說的不對嗎?”
“方才太妃說臣妾貴為皇後,這讓臣妾想到了一件事。”陰淩月忍著心裏的不滿,輕描淡寫道:“陛下的生母在陛下很小的時候就去了,竇太後也在陛下掌權之後撒手人寰。太妃您好歹是陛下的親姨母,怎麼就當不起太後之尊呢!臣妾瞧著您這樣關懷臣妾,心想即便是竇太後活著,也不過如此。真是可惜太妃有太後之才,卻當不起太後這樣的尊貴身份。不然您為皇嗣的事情擔憂,總顯得……有那麼一丁點名不正言不順。其實臣妾一個人料理後宮的事情也是汲深綆短,多有力不從心之時。如若太妃成了太後,那臣妾自然可以放心好好的侍奉陛下,由著太後來處理後宮諸事。說不定臣妾很快就能得個嫡子,以寬慰太妃想要抱男孫之心。”
“你……”梁璐媛被這番話噎的心口疼,硬生生的瞪著皇後,半晌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太妃這是怎麼了?”陰淩月不禁詫異:“好好的與臣妾說著話,怎麼臉色就這麼難看了?其實太妃身子若是不爽,大可以回宮去好好歇著。臣妾身為人妻,自然會為陛下盡心。”
梁璐媛冷冷一笑,寡淡的臉色叫人看著很是清冷。
“皇後這般為本太妃著想,本太妃又怎麼舍得你一個人辛苦。姚貴人誕下皇嗣有功,鄧貴人一向又得陛下看重。稍後陛下龍體康複,本太妃自然會擇個年關的好時機,請陛下允準她們替你分憂。屆時,你便可以好好收一收心思,爭取來年懷上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