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則尾隨在後,緩緩的跟了進來。
陰淩月剛坐穩,就覺得後心的傷口疼的厲害。不知道是不是動的時候不小心扯著引起的,反正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淩月,很疼嗎?”劉肇擔心的不行,眉心進進蹙著。“你們還愣著,趕緊請太醫過來。”
“諾。”莫玢連忙退了出去。
鄧綏趕緊上前遞過絹子。
劉肇從她手裏捏過那絹子,仔仔細細的拭了拭皇後的額頭。“別怕,等下太醫來瞧一瞧,再塗些止痛的藥散就會好些。”
“臣妾無妨。”陰淩月有些不落忍:“讓陛下這樣擔心,都是臣妾的不好。”
“朕不擔心你,還能擔心誰?”劉肇看著她虛弱的樣子,不由得心疼。“早知道是這樣,朕就不會讓你出宮祈福了。知道嗎,這回朕差一點就失去你,有多惶恐難安。”
這樣溫熱的話,本來就足以讓人暖心。且還是守著鄧貴人說的……
陰淩月的虛榮心,真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能為陛下祈福,為大漢祈福,是臣妾的本分福分。誰也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不過有陛下的關心,就算要臣妾受更多的苦,臣妾也甘之如飴。隻盼著陛下千萬不要因為擔憂臣妾而傷了龍體。”
“朕會好好保重,不然怎麼照顧你。”劉肇輕柔的將她攬進懷裏。“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先養好身子。”
“諾。”陰淩月的餘光,刻意的劃過鄧綏的臉龐。
隻見她恭順的垂首,唇角含笑,那溫婉大方的樣子,竟挑不出半點錯來。
她就是這個樣子,能活活把人氣死,自己卻雲淡風輕的,好像什麼事情都無關緊要。
“都這麼晚了,陛下想必是餓了。”又累又痛,陰淩月其實已經快要撐不住了。然而她還是咬牙堅持著:“不如臣妾讓人準備些膳食給您享用。”
“不勞皇後娘娘費心。”鄧綏適時的開口:“臣妾已經讓人準備了些落胃的小菜,給您與陛下享用。想必一整日的顛簸,胃口會不太好,這時候用些小菜也是最舒坦的。”
“難為你有心。”劉肇本來就沒有什麼胃口。但聽說是她準備的小菜,倒是想用一些了。“叫人送進來吧。”
“諾。”鄧綏輕盈的點頭,轉而吩咐美淑將小菜送了進來。
美淑利落,加上皇後的小廚房東西不少。又有永樂宮的廚子、廚娘幫襯。些許功夫,就準備了十幾道小菜,兩種粥,和一些糕點。
“花樣不少。”劉肇看見這些膳食,食欲也變好了。“朕瞧著這粥不錯,給皇後端一碗來。”
“諾。”鄧綏親自端了一碗,送到皇後手邊。“陛下不如去用膳,就讓臣妾來喂皇後娘娘進膳。”
陰淩月心裏抵觸極了,卻礙於麵子微微一笑:“勞煩鄧貴人。”
鄧綏用小銀勺在粥裏攪動攪動,浮上舀了一勺,輕輕送到皇後的唇邊。
正想著怎麼給她點顏色看看,就聽見陛下嘖嘖稱讚。
“鄧貴人的手藝當真是不錯,這些小菜看似簡單,味道卻清心爽口。淩月,你也嚐嚐看。”劉肇十分高興的說。
“諾。”陰淩月無法,隻能硬著頭皮嚐了一口粥。說真的,她沒吃出來有什麼不同,不就是一碗粥嗎?永樂宮人才濟濟,難道連一碗粥都熬不出來?“陛下說的是,這粥香軟可口,吃著就落胃。真是難為鄧貴人有這樣的好手藝了。”
“陛下與皇後娘娘謬讚了。”鄧綏笑得有些勉強:“這粥是近婢美淑的手藝,臣妾不敢居功。”
“是麼。”陰淩月勾唇笑了笑:“本宮瞧那碟小菜不錯。”
美淑趕緊為皇後布菜。
還是鄧綏耐心的送到皇後唇邊。
陰淩月是想要好好挑剔一番的,但小菜入口,果然清爽,滋味不錯。和往日裏吃的那種美滋美味的截然不同。吃著吃著,一碗粥也喝下去了。
胃裏舒服了不少,可心裏不免難受起來。
她伺候陛下三年多了,真的就不及一個才入宮不足一年的女人會伺候嗎?
不過隻是幾碟小菜,真的就比她宮裏費心費力做的佳肴好吃嗎?
“陛下,臣妾竟不知道,宮裏還有這樣別有滋味的膳食。”陰淩月笑著說:“難怪陛下總喜歡去鄧貴人宮裏用膳。”
“你喜歡便好。”劉肇並非沒聽出這話裏的酸味。“下回想吃了,就讓鄧貴人做些送到你宮裏來。”
“諾。”鄧綏麻利的點頭答應:“能為陛下、皇後娘娘效勞,是臣妾的福氣。”
陰淩月抿了抿唇:“鄧貴人的性子,再溫和不過了。又這樣柔順懂事。有你在陛下身邊伺候,本宮也就寬心了。盼望著你什麼時候能為陛下添個小皇子。”
“臣妾隻盼著能好好服侍在陛下和皇後身側就好。”鄧綏也不多說什麼,殷勤的替皇後布菜,耐心的喂她喝粥。
“真是難得的懂事。”陰淩月笑笑的說,卻在想陛下此時此刻的心思如何。
劉肇雖然不怎麼吭氣,但兩個女人的心思,他心裏也都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