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還未曾來得及讓人送這些蜜桔去你的迎春殿。你宮裏那些蜜桔,應當是有人故意送去的。”劉肇的眉頭蹙的很緊,語氣也是格外的擔憂:“若瑩,近來你可有得罪什麼人?是誰非要你的命不可?”
王若瑩頓時就懵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事情竟然是寵著她去的,她還天真的以為自己為了陛下能拚盡一切。
“臣妾冒失了,還請陛下恕罪。”
劉肇輕輕搖頭,握著她的手:“這些日子,朕一直忙著朝廷的事情,好久沒去看你了。”
“陛下心裏有臣妾就好,來不來看臣妾,又有什麼關係。”王若瑩依偎在皇帝懷裏,心裏很不是滋味。本以為那些貢桔是皇帝惦記著從前和她的情分,卻原來自己不過是白白高興一場。還險些送命。
“陛下,都是臣妾不好,本想著分甘同味,卻害了孫宮人枉死。”王若瑩很是懊惱:“陛下,這件事要怎麼辦才好?”
劉肇略微一想,道:“孫宮人昔年也曾侍奉朕盡心,朕會厚葬她。至於下毒的這件事,朕也會命人細細追查,必然給你一個交代。”
“不是的。”王若瑩垂下頭去,膩歪在皇帝的懷中:“臣妾並不是想要什麼交代。隻要陛下平安無恙,別的什麼都不要緊。”
這是王若瑩的心裏話,得知那貢桔可能有毒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想過自己的生與死。這麼多年,她在宮裏承受的一切,不都是為了能重新回到他身邊嗎?
“若瑩。”劉肇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這些年,來來去去,朕慶幸你一直在原地等著朕,陪著朕。”
“陛下。”王若瑩隻覺得心裏很暖:“臣妾這一生都願意這樣陪伴在陛下身側。”
“好。”劉肇握著她的手,拿起了一個幹淨的蜜桔:“以前朕習文練字的時候,你就這樣陪著朕,剝桔子給朕吃。現在換朕來剝給你吃。”
“多謝陛下。”王若瑩看著皇帝親手剝蜜桔,那種感覺別提多幸福了。還沒有吃,就已經覺得甜蜜溢滿心間。她甚至在想,即便這個桔子是有毒的,隻要是他喂的,她也甘之如飴。
“怎麼樣?”劉肇微笑的看著她:“味道如何?”
“很甜。”王若瑩笑著看著他。這一刻若能長久該有多好。
入夜,鄧綏得知皇帝並沒有留王采女宿在章徳宮,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彼時,劉肇正在擦拭一把寶劍。手裏柔軟的絲絹來回的觸及寶劍的鋒刃,他低著頭,很是專注。俊朗的麵龐透著難以捉摸的霜冷。
鄧綏立在門邊,不敢輕易出聲,生怕擾了他這樣一份寧靜。
劉肇隱隱嗅到一股淡淡的清幽香氣,不自覺的抬起頭,看見一襲長裙的她站在不遠處。
“怎麼不進來?”劉肇皺眉問了一句。
“臣妾拜見陛下。”鄧綏連忙請安。“本是打算明早再來請安,可心裏又放不下迎春殿的事情。皇後娘娘不在宮裏,後宮出事,臣妾不敢不過問。”
劉肇點了下頭,放下了手裏的寶劍。可縮回手的時候一個不留神,被鋒刃割破了手指。
“陛下。”鄧綏趕緊走過來,雙手握住他手上的手指,輕輕送到自己唇邊嘬了一下。
這個意外的動作,讓劉肇愣了一下。“無妨,小傷而已。”
他抽回手的動作有些迅速,讓鄧綏尷尬起來。“臣妾冒失了。隻是小時候在母家,臣妾不慎弄傷了手指,臣妾的母親都是這樣……”
劉肇從來沒試過有人這樣替自己止血,忽然羨慕起鄧綏來。“朕的手鮮少會割破,畢竟什麼事情都有奴才伺候。朕受一點小傷,身邊的人可就要遭殃了。所以鮮少弄傷了自己,朕也不敢對旁人講。”
這個旁人,就是指竇太後。
他年幼的時候,以為竇太後這樣嗬護他,一定是很疼愛他的。
“陛下似乎有心事。”鄧綏少不得關心一句。
“朕沒有讓人送柑橘去迎春殿,卻偏偏有人膽大包天……若非若瑩命大,朕今日便是要永遠的失去她了。”劉肇斂眸,威嚴之氣便緩緩的透出來:“朕坐鎮宮中都尚且如此,倘若朕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又將是一種怎麼樣的局麵!”
“陛下多慮了。”鄧綏其實不怎麼會寬解人,尤其麵前這一位,還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她垂首,若有所思的說:“這件事情可能另有文章,許是陛下疼惜王采女,才讓一些錯了主意的妃嬪嫉妒。”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是後宮所為。”劉肇不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還是一時嘴快。不由得凝眸看著她。
鄧綏幽幽的歎了口氣:“陛下恕罪,臣妾之所以這麼說,乃是因為這件事情再明顯不過了。王采女沒有顯赫的家事,也並不是多高的位分,除了恩寵叫人妒忌,又或者在這後宮得罪了人,沒有人會在意她的存在。臣妾既然有職責為陛下分憂,便不想把心中的猜忌轉幾個彎再稟明。”
劉肇溫和的衝她點了下頭:“也罷。你有你的打算,自然是很好的。隻是你可有懷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