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一定會阻止您!”鄧綏看得出她的慌錯,少不得又重複了一邊。
劉肇何其敏銳,他已經明白這兩個人的對話是在說什麼了。
看來事情和他預料的一模一樣。陰淩玥到底還是為了後位,舍棄了他們的孩子。當然,這也是他一步一步的謀算。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陰淩玥有些激動,堅硬的指甲縮在被子裏狠狠掐進掌心。
倘若她敢毀了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那麼她就是死,也決不能放過她。陰淩玥這麼想,心裏的恨不由得翻滾起來。
“臣妾若非那時候有病又餓的糊塗了,就一定不會讓陰貴人留在嘉德宮。更不會接受陰貴人的好意。畢竟陛下有嚴旨,不許任何人踏足嘉德宮探望臣妾。”鄧綏衝她溫然一笑,笑中的愧疚之色越濃:“是臣妾沒能阻止陰貴人違拗聖旨,又因為一時糊塗與貴人起了齟齬。即便臣妾沒有推過陰貴人,想來也是臣妾舊疾發作,癱軟在地的樣子嚇壞了陰貴人。”
說到這裏,鄧綏不由得落淚:“一切都是臣妾的錯。無論臣妾再怎麼狡辯,陰貴人的孩子也終究是在嘉德宮沒有了的。還請陛下嚴懲此事,給臣妾一個恕罪的機會。”
看見皇帝看鄧綏的眼神,陰淩玥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一步棋,她輸了。
沒錯,她是徹底的輸了。
她既看清楚了皇帝的真心,又看清楚了鄧綏的本事。
沒保住自己的孩子,也未必能成為皇後。
“陛下……”陰淩玥身子都在顫:“臣妾的孩子……”
姚嘉兒也是頭腦發懵,不知道這鄧氏怎麼就三言兩語,又認了罪,又求了情,還把髒水潑了陰淩玥一身。
明明從頭到尾,她都站在這裏聽了個仔仔細細。可事情怎麼好像完全不受控製一樣。將她們冒著風險,縝密的謀算瞬間就擊潰了!
“陛下,鄧貴人既然已經認罪,那就必然要承擔罪責。表姐的孩子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沒有了。即便是鄧貴人不滿表姐,也不能在這樣的時候衝著孩子去。已經四個月了,那是個長出了手腳的孩子啊!”
“請陛下責罰。”鄧綏伏在地上,腦仁貼在自己冰涼的手背上。手心也感覺到了地麵的濕冷。
劉肇沉了口氣,幽幽歎道:“朕無能,不能好好的照顧淩玥,這一切都是朕的錯。”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無棱便扭了一個人進來。
“啟稟陛下,那一盒子厭勝之物已經查清楚了。這奴婢交代了,是她所為。”
房裏的人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
鄧綏因為伏在地上不便,這才沒有動。心想必然是皇帝的安排。隻是可憐了這丫頭。
“陛下,那厭勝之物的確是奴婢準備的。奴婢就是記恨陰貴人屢次欺壓鄧貴人,奴婢心裏不服氣才這麼做的。”秀春一臉的憤慨。“同樣都在貴人的位分,為什麼鄧貴人就要處處忍著,時時做出恭敬的樣子。為什麼鄧貴人病了,連太醫都不能來請脈。為什麼鄧貴人連一餐飽飯都吃不上,為什麼處處要受氣,看別人的臉色?奴婢受過鄧貴人大恩,怎麼能人心看著貴人受這樣的罪?是奴婢偷偷做了那些東西藏起來,詛咒陰貴人不得好死。”
“秀春?”鄧綏驚恐的看著她:“你別在這裏胡言亂語。”
“貴人不必護著奴婢。”秀春一臉的坦然:“若不是貴人,奴婢早就被折磨致死了。既然奴婢的命是貴人救的,奴婢就是要為貴人著想。哪怕您沒有吩咐,奴婢也願意這麼做。隻可惜,隻可惜這件事情不知道怎麼走漏風聲,奴婢的厭勝之術還沒有成功。哼!”
“豈有此理。”陰淩玥氣得渾身發抖:“我幾時欺壓鄧貴人了,鄧貴人的際遇不好,與我何幹?你這奴婢好大的膽子。”
劉肇擰眉看了一眼無棱:“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無棱應了聲,便有人端著毒酒走進來。
“陛下……”鄧綏是想求劉肇開恩,秀春才十幾歲。且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她做的。為什麼要這樣好年華的女子,就這麼稀裏糊塗的走?
“住口。”劉肇冷蔑的看著她:“身為主子,你馭下不嚴,本該同罪論處。朕已經格外開恩了,你就不要再胡言亂語。”
“貴人,奴婢不能再伺候您了。”秀春冷厲的目光,惡狠狠的剜過陰淩玥的臉:“用自己腹中的骨肉來謀害旁人,陰貴人,您就不怕遭報應嗎?”
“你胡言亂語,好大的膽子!”陰淩玥氣得恨不得從床上跳下來抽她的臉。可身子才一動,就被劉肇一把攥住了手腕。
同時,秀春端起了奴才捧進來毒酒一飲而盡:“多謝陛下賜奴婢一條全屍。”
話音落,她便噴出了一口鮮血,嘭的一下扔了酒樽,歪倒在地。“貴人恕罪,奴婢不能再伺候您了……您千萬千萬要振作,不能被人欺負了……”
“秀春。”鄧綏看著她倒在自己的麵前,萬分恐懼,也萬分傷心。“陛下……您怎麼能……”
“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送鄧貴人回宮。”劉肇沉了臉色:“朕不想聽你再說廢話。好好的回去反省反省。這個鄧貴人,要怎麼當才能叫朕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