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個時候,姚嘉兒才返回了內室:“陛下。表姐,您讓臣妾取的盒子,已經拿來了。”
這個盒子特別的眼熟,鄧綏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就是當日皇帝從她宮裏搜出來,那個裝了厭勝之物的盒子。
“陛下,這東西的確是您從鄧貴人宮裏搜出來的。足可見她早就已經不滿臣妾,妄圖謀害帝裔。否則,臣妾明明是一片好心,去送了膳食。她怎麼會故意找茬與臣妾齟齬,又怎麼會推倒臣妾,害臣妾小產。如今還在這裏避重就輕的蒙蔽陛下您。說什麼,是臣妾被她驚嚇才會小產……”陰淩玥的臉燒的紅彤彤的嚇人,眼底即使悲傷又是憤怒。
她認定了鄧綏不敢說出真相,告訴陛下是她自己故意小產。
畢竟這樣的話得有證據,無憑無據,誰又會謀害自己的孩子?
“陰貴人……”鄧綏惶恐的看著她,難以置信的掉下淚來:“您到底在說什麼啊?臣妾幾時動手推您小產,那時候,臣妾舊疾發作,渾身無力。別說是用力氣推倒您了,就連眼前發生的事情都看不清楚,您這樣說,豈非是叫臣妾含冤。”
鄧綏的心痛症發作,劉肇是見過的。
才覺得心口痛,便如泥一般的癱軟下來。他從廊下將她抱回房中,幾步路的距離,她就已經昏迷不醒了。
“鄧貴人所言不無道理。”劉肇擰著眉頭:“先前舊疾發作,朕也見過。的確是段時間就昏厥,似乎並不能這麼做。何況鄧貴人的母親畢竟也是陰家的人,到底不會不顧念親情做出這樣令人發指的事情。”
陰淩玥沉下心來靜靜的聽著皇帝的話,心裏總覺得奇怪。他幾時見過鄧貴人舊疾發作?又為何要平白無故的說出這番話來?難不成,他的心根本就是偏向鄧貴人的?
“陛下,這個您有所不知。”姚嘉兒捧著那盒子,嘭一聲砸在了鄧綏腳邊。“正因為都與陰家有緣故,鄧貴人才這般不甘心屈居人下。再說,先前鄧府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宮中流言蜚語不斷,偏要將這惡事扣在表姐身上。鄧貴人怎麼會不恨。”
鄧綏一臉狐疑,不解的看著皇帝:“敢問陛下,臣妾母家出了什麼事?”
“你少在這裏裝蒜了。”姚嘉兒氣得攥著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凸出來。“你母家遭歹人硬闖,險些傷及你母親。你那麼孝順,怎麼可能不記恨。偏偏不知道是什麼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還是說這些根本就是你自己用的苦肉計。將所有的罪責都歸咎在陰貴人身上,才這樣急不可耐的要除去陰貴人腹中的龍裔。”
“陛下,臣妾冤枉。”鄧綏紅著眼睛,仰起頭與劉肇四目相對:“臣妾當真不知道何時出了這樣的事情。還請陛下明示。”
陰淩玥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反正姚嘉兒在這裏,那她就自然不必再說什麼了。也省的事情說差了,讓劉肇看出她的心思來。
“淩玥,你一定是誤會綏兒了。”劉肇親切的稱呼鄧綏“綏兒”,就是想告訴陰淩玥,凡事不要做得太絕。麵前跪著的這一位,可以是鄧貴人,就可以是綏兒。
果然陰淩玥聽起來很不舒服,但礙於情麵,還是擰著眉頭道:“陛下何以這樣說?難道這件事情還有隱情?”
劉肇沉了口氣,道:“前些日子,綏兒本是為了照顧朕才搬進了章徳宮。但住在章徳宮的當晚,她的心痛症就發作了。朕未免後宮擔憂,累你操勞,也未免消息傳到宮外去,讓鄧家的人惦念入宮滋擾,使綏兒不能安心養病,便沒有聲張。”
陰淩玥驚異的瞥了一眼姚嘉兒,姚嘉兒也是詫異的不行。
“陛下,臣妾的母親……”鄧綏憂心忡忡的問:“母親現在如何?”
“你寬心便是。”劉肇衝她溫和一笑:“朕冊封你母親問一品夫人當日,便擇了宮中的禁衛軍戍守鄧府。這是天家許以的榮耀,也是宮裏的規矩。”
旁人眼底,劉肇對鄧綏是溫情脈脈,嗬護有加。
可鄧綏卻從他眼底看見過了霜意甚至是殺意。
她明白劉肇這樣的“嗬護”根本不是為了她,而是不希望自己和永巷裏的郭雪兒一樣。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陰氏拔除。否則來日再想要擇一個能與她陰貴人抗衡的人女子,就太不容易了。這麼想,她心裏坦然一些。
既然他沒有講情分,那她自然也就不必感激。
“那就好。”鄧綏低下頭,潸然淚下:“多虧有陛下的庇護,臣妾母女才能得以平安。”
這話半真半假。她是感激皇帝的照顧,也恨他利用自己,連帶著她娘都跟著遭殃。
“陰貴人,臣妾當真沒有謀害過你的孩子。這一盒厭勝之物,也卻是並非出自臣妾之手。字跡雖然是臣妾所寫,可入宮以後,臣妾幾乎****抄經練字,有心人要模仿一點都不難。何況臣妾若真的用這樣的計策,也斷然不會叫人察覺。怎麼又能讓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以至於陛下一入嘉德宮就搜了出來呢?”
鄧綏說話的時候,樣子很是柔婉謙和:“還有,臣妾一直對您敬重有加。也感激您在臣妾落難時的眷顧。那一日若非身子有恙,臣妾一定會阻止您……”
“阻止?”陰淩玥聽到這兩個字,心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