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姚嘉兒唯有點頭。不進去也好,省的來日出什麼事情了,還要怪她。這麼想,心裏反而是舒服了一些。
這時候,天剛擦黑,宮裏陸續的掌了燈。
唯獨這嘉德宮裏,一片死寂,和永巷那種陰氣森森的地方沒什麼差別。
陰淩玥越往裏麵走,越覺得不舒服,連吹在身上的風也都是涼颼颼的。“鄧貴人這時候在哪裏?”
“奴婢聽方才的侍婢說鄧貴人病了,還想請張太醫過來瞧一瞧。既然是有病,必然是臥床不起。”莫璃皺著眉頭道:“也就是貴人您還這般好心,帶了那麼多佳肴來瞧她。她如此的恨毒,妄圖謀害龍裔和您的性命,死有餘辜,貴人何必理她的死活呢。”
眼角眉梢裏都是得意。陰淩玥抿了抿柔潤的唇瓣:“落得如斯地步,她一定是不希望別人看到。可我偏偏要一睹這位新貴人的風采。”
“說的是呢。”莫玢一臉的鄙夷:“憑她是誰,敢和咱們貴人爭高下,這便是下場。有了這一位做例子,往後看誰還敢造次。如此一來,宮裏又要太平好些年了。”
三個人說著話,就來到了鄧綏的廂房門外。
這會兒,她嘴巴幹的厲害,正喝水,卻無奈頭暈,起不來床。門就被推開了。
“秀春,給我倒杯水。”沙啞的聲音聽著就讓人不舒服,鄧綏有氣無力道:“口渴極了。”
“那正好。”陰淩玥不緊不慢的走上前去:“我這裏正備了一碗湯,舒心爽肺,解渴潤喉是再好不過了。莫璃,扶鄧貴人起來慢用。”
鄧綏聽見這聲音,不由得有些愣。但僅僅是一瞬間的疑惑,便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還當是誰呢,原來是陰貴人大駕光臨。”
轉念一想,她又奇怪不已:“陛下不是吩咐,任何人不許探視。陰貴人怎麼好為了給我送一碗湯就違拗聖旨。萬一陛下要是責怪起來,那怎麼好?”
陰淩玥聽見她的聲音就覺得不舒服。何況她還一字一句說的那麼慢。“趕緊先喝了湯在說話吧。莫玢,你把帶來的膳食都擺好,讓鄧貴人慢用。”
還別說,莫玢剛把飯菜擺出來,鄧綏就來了精神。
這飯菜可真香啊,三日沒吃過東西,怎麼可能不餓呢。
鄧綏從莫璃手裏接過湯碗,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這湯溫溫的,的確潤喉解渴,喝起來肚子裏都暖了。一碗湯喝下去,人也好受多了。“多謝陰貴人惦記。”
她自己下了床,走到桌旁:“早聽說陰貴人宮裏的膳食講究,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那臣妾就不客氣了。”
話音沒落,她就自顧自的吃起來。
絲毫沒有擔心這飯菜有什麼不妥之處。
莫璃和莫玢對視一眼,都顯出了鄙夷之色。而陰淩玥則自己擇了個位置,安坐著看她享用美食。
“鄧貴人就不怕我在這飯菜裏做手腳,以回報這些天你對所做的事嗎?”陰淩玥不疾不徐的說。
“陰貴人想要我的命,方法有很多種。”鄧綏雖然吃的不少,可舉止優雅,沒有顯出狼狽之態。“在飯菜裏下毒豈不是便宜了我?這麼輕易就死了,還有什麼意思?何況您若真的打算這麼做,何必親自過來送膳,就不怕撇不清幹係?直接讓人在禦膳裏做手腳,不是更方便嗎!”
聽她這番話,陰淩玥不由笑了。“鄧貴人果然是好見識。且還如此的大膽。”
“倒也不是我好見識。”鄧綏溫和的看著她:“我隻是覺得,陰貴人能坐穩後宮的位置,必然是聰慧的。聰慧之人,是不會用笨辦法來除掉礙眼的人。畢竟得首先保全了自己。”
這樣的挖苦,陰淩玥也好久沒聽過了。“和你說話就是舒服。這宮裏最缺的,就是如你這般伶牙俐齒還膽敢與我作對的人。你可別忘了,我肚子裏懷著陛下的骨肉,就憑你一個新寵想和我鬥,可能嗎?”
想來是陰淩玥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才會把話說的這麼直白。
鄧綏笑了笑,又吃了一口菜:“入宮這幾個月,宮裏的人與事就已經看得很明白了。貴人您高高在上,向來隻手遮天慣了。順著你的人,自然會多得你幾分眷顧。那些麵和心不合的,多半是被你打壓提防,你不會允許她們有真正出頭的一日。我又怎麼會傻到以卵擊石,一入宮就和你過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