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偶爾從遠方傳來的、讓人有些麻木的爆炸聲, 樓裏靜得很。淩淩七很快找到了開啟車鎖的鑰匙, 幸運的是, 自行車看上去沒什麼問題, 輪胎也是有氣的。
她兩手提起車, 包成粽子狀的柏海跟在她身後, 兩人安安靜靜地下了樓。
想來那個被肉瘤追著的女人就是從樓下跑上來的, 他們現在走得這麼淡定，實在是有幾分不科學。大概是無知讓人勇敢吧……
風吹得人心裏冷颼颼的，淩淩七把“小指揮官”柏海放到後座上, 問他：“現在往哪走？”
“左邊巷子走到頭，過街右拐，往下直行, 就能看到小賣鋪了。”柏海整個人悶在衣服裏, 聲音傳出來都虛虛的：“到了我會叫你的。”
“小賣鋪主要賣什麼？我們能找到想要的東西嗎？”淩淩七騎上自行車，碎碎念了一句。
“唔……賣一些吃的, 零食、罐頭、冰棒。那家人很好, 經常把過期的食物給我。”柏海穿得太多, 抱住大姐姐腰的時候有一點力不從心, 胳膊太胖了。
“他們給我的東西, 有些過期久了不能吃, 有些吃了會拉肚子。隻要有一小部分沒壞或者壞的不嚴重，我就會吃掉。我很感謝他們，讓我可以不用餓肚子。我最喜歡拿到的是糖水黃桃罐頭, 雖然說過期了, 但它們吃起來還是甜甜的，很好吃。”
——因為這樣，你長大後才那麼喜歡吃黃桃罐頭嗎？
想到之前她說肚子餓時，柏海願意把藏起來不舍得吃的罐頭給她，淩淩七的心頭就暖暖的。
暖心的同時，她也更加地心疼柏海了，他這麼小，卻要過這麼糟糕的生活。
自行車飛快地穿過擁擠的小巷子，他們目不斜視，一刻不願停留。
在屋子裏沒法看到外麵的景象，出來後才感受到爆炸帶來的傷害有多嚴重。
下午的街頭沒有一個行走的人影。
道路四周充滿了黑色的幹涸液體，有時甚至有新鮮的血色覆蓋在上麵。九港窟的人口密度大，但還是難以想象，這裏幾乎到處都死過人。
後座有柏海的重量，這一點讓淩淩七的心情踏實了許多。
至少他們不是孤孤單單的生存於末世，他們相依為命，彼此陪伴著。
“柏海，是這個下坡嗎？”
“嗯！再往下十幾米就到了。”
一路上什麼都沒碰上。很順利的，她看到了柏海說的雜貨店。
鐵拉門被拉到最底，塑料招牌上寫了藍色的五個大字——灣邊小賣鋪。
“咦，這店怎麼有點眼熟？”
店鋪外圍古老的裝修風格，讓淩淩七湧起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好像在哪裏見過它。
“你來買過東西嗎？”柏海猜測道。
淩淩七搖頭。
——算了，眼不眼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要如何撬開店鋪的鐵門。
自行車停穩後，淩淩七馬上去翻柏海胸前的大包。
這次出門做的準備工作充分，兩把刀（菜刀和水果刀）帶了、鐵衣架帶了、鑰匙帶了、怕找到東西太多裝不下，還帶了好幾個購物袋。
然而這些準備，並沒有什麼卵用。
身為一個天天在學校好好學習的平凡少女，淩淩七並沒有練就“撬鎖”這種高級技能。
——媽媽噠，實在是太難堪了。為什麼末世和電影演的不一樣，到處門都鎖的那麼緊？！隻會撿漏的廢柴怎麼在處處大門緊閉的世界生存啊，求破！
“柏海，你會撬鎖嗎？”
完全沒抱希望，淩淩七隨口問了一句。
小孩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
“舅舅、二叔叔、三叔叔、大伯！！大家快出來！！外麵有人要撬我們鎖啦！怎麼辦！！”
——店裏頭傳出一聲嘹亮的呐喊。
他們倆同時臉色一變，做賊心虛地噤聲朝鐵門看去。
店裏竟然有人。
喊聲聽上去，是來自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孩。
淩淩七把耳朵貼到門上，柏海趕緊學著她那麼做。
她清楚聽見了門內一陣倉促跑動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輕，似乎那個人在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