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遇安和林思家兩姐弟匆匆跑下樓梯,朝林倬頜首問好,林倬回神,衝他們笑,到了嘴裏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們已經一溜煙似的追上林澤兩兄弟。
太陽光籠罩的師大附中,明亮,青春。
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臉上充滿朝氣,文靜的,明媚的,笑的,不笑的,三三兩兩的走進學校。
一輛白色寶馬車停在校門口已經二十分鍾了。
車裏的兩個女人,心情急切。
溫母雙手緊攥著包包的真皮帶子,轉過臉看駕駛座上的溫予,說:“是不是早就進去了,怎麼現在還看不見人?”
溫予看母親緊張的樣子,安撫道:“現在七點十分,還有二十分才到早讀時間,他們可能是坐公交車,慢了點。”
溫母眉頭皺得更緊:“坐公交車?孩子爸爸不接送的嗎?”
溫予說:“他們念小學以後,基本不用接送。”
溫予話音剛下,溫母忽而低呼一聲:“呀,我看到了。”
溫予心裏咯噔一下,透過車窗看到林澤兩兄弟和林思家有說有笑地並肩走向校門。
溫母身子前傾,貼近中控台,一麵直勾勾地凝望著兩個外孫,一麵喃喃自語:“你看,他們像你,都那麼白淨。哥哥有一米七五了吧,六斤重的小嬰兒怎麼一轉眼就那麼大個了?弟弟肯定有一米七了,你給我的照片,他哪有那麼高?長得真好看,就是瘦了點……”
溫予沒有說話,緊盯著他們沉沒在視線裏的身影。
溫母意猶未盡地盯住已經沒有孩子們身影的校門口,說:“走在他們身邊的那個女孩是誰啊?”
溫予頓了頓,才覺醒似的回答:“阿澤的堂姐。”
溫母說:“看起來感情很好啊。”
溫予說:“他們那邊的人都很重情義。”
溫母緩緩地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臉上喜憂參半,歎息一聲,從包包裏掏出手拍揩拭臉上的淚水。
溫予看著母親,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說:“媽咪,過兩天我帶你去看他們就是了,別這樣。”
溫母把眼光落在女兒臉上,看她麵無血色,頓時心慟:“溫予,我自問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可是你呢?那麼好的兩個孩子,你怎麼忍心?”
溫予聽了,慘然一笑,冷淡道:“我要是不夠心狠,你和爹地這幾年能有我這個孝順幺女在膝前盡孝?”
“你……”溫母手抬到一半,又收住。她是個無法心狠的母親,一巴掌,三十幾年了,從未打下。
溫予捋了捋頭發,人已平靜,對母親道:“我送你回姐姐家吧,坐了那麼長時間的飛機,昨晚又陪姐姐和智雅聊到十二點多,不到六點就起床。你現在看上去很累。”
“回去也睡不著,想到你做的糊塗事就氣到心肝疼,你爹地現在還一個人在英國為你這個扔下婚紗逃跑的女兒收拾爛攤子呢。”溫母說著,手指揉按著太陽穴。
溫予淡然一笑,她伸手摸摸母親發髻,說:“你沒有生氣,你情願我像十七八歲那時候那麼混,也不想我嫁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當人家後母。不是嗎?”
溫母直看著溫予的眼睛,沉了聲音:“溫予,你就仗著愛你的人使勁地做作吧。”
溫予似乎沒有聽進去,眼睛看向前方,沉默半響,驀然如是道:“我都沒有為他穿過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