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南行(2)(1 / 2)

離開了婺州,黃溍的下一站是兩浙東南部的重鎮溫州,這裏,也曾經是行朝的落腳地,還有一座與大宋頗有淵源的寺院江心寺。

“這張椅子,是當年高宗皇帝坐過的椅子,一百多年後,端宗皇帝又曾在此接受朝拜,誓言興複大宋!”

默默地聽著寺院裏僧人的介紹,黃溍不由得連連點頭,直到僧人帶著他在寺院裏轉了一圈,來到了院子中間。

“長老,我想獨自走走,有勞了!”

“施主隨性便是,貧僧就不跟隨了!”

僧人走後,黃溍再次走進了殿內,看著那張空無一人的椅子,他卻隻是搖頭歎息。

“一汴二杭三閩四廣,難道,真是造化弄人?”

大德五年六月十五。

黃溍乘坐海船,從溫州出海,經過三天的航行,終於來到了福州城,這裏曾是五代時期閩國的都城,和大宋統治時期相比,這裏也是蕭條了不少,不僅進港的海舶少了許多,甚至,連商人都不敢公開在碼頭上做買賣了,隻能到通往城區的官道上招攬顧客。

“客官,想去哪?”

黃溍剛剛下船,一個車夫就趕著驢車迎了上來,而黃溍則打量了車夫一眼,故作隨意地問道:

“我要到舊宋行宮,要價幾何?”

車夫盤算片刻,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回客官,你說的是泰山宮吧?五十錢便可!”

“泰山宮?是何神也?”

看著黃溍那副詫異的神色,車夫點了點頭,回答道:

“正是,如今,韃子漢奸統治這裏,人們皆敢怒不敢言,又有誰敢提大宋?”

“那……帶我去看看!”

車夫嘿嘿一笑,鞠了一躬,說道:

“好嘞,客官請!”

驢車開動,向著泰山宮的方向而去,一路上,黃溍都在盤算著,昔日的行宮,為何會被福州人改成泰山宮,莫非,是在紀念行朝的哪個大人物?亦或者,就是為了紀念端宗皇帝?

“客官,到了!”

驢車停下,黃溍走下車一看,隻見,泰山宮是一座宮觀,這裏香火旺盛,人流如織,看起來,似乎與昔日的行宮,根本扯不上關係。

走進泰山宮的大門,黃溍這才發現,在正殿裏,供奉著八尊塑像,其中,兩個是小孩,兩個是女性,另外四個,則有三個是文官,一個是武將裝束。

“難道,這就是趙珍珠和皇上的塑像?”

“這位公子,說的可謂是一點不錯!”

再度遇上熱忱之人,黃溍不由得有些詫異,回眸一看,這才發現,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一介年輕婦人。

“在下是黃溍,你是何人?”

年輕婦人輕輕地笑了笑,臉頰微紅,略帶嬌羞地回答道:

“我就是大宋皇後楊思妍,本來,我隻想來此祭拜我娘,為我的兒女祈福,卻不想,竟然可以遇上你,那好吧,我回和你聊聊我娘的故事吧!”

“這?這不得體吧?”

“怕什麼,莫非你想賣了我不成?”

說到這,楊思妍就將他帶到了殿宇的角落,這裏較為僻靜,又可以看到塑像,但是,卻也不大引人注目。

“反正,我也閑得無聊,不如就和你談談我娘的往事吧!”

看著眼前的塑像,黃溍陷入了思索,忽然,他閉上眼,刹那間,就回到了過去的歲月之中。

二十五年前,景炎元年。

一天深夜,喝得醉醺醺的楊亮節來到了趙珍珠的住處,此刻,趙珍珠已經準備睡下,而楊亮節的突然到訪,則令她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楊亮節,你不是與我勢不兩立嗎?這次,你不會是想殺我了吧?”

“珍珠,你是珍媞的姐姐,我怎敢殺你?”

趙珍珠不安地打量著他,臉色也隨時間的推移,漸漸地變得慘白,而楊亮節卻是氣定神閑,開門見山似的說道:

“珍珠,事到如今,福州已經被包圍,繼續堅守福州也已無必要,不如,還是南下撤往泉州吧,此事,高宗陛下亦曾有此先例!”

此言既出,趙珍珠也沉默了,思量許久,她不禁苦笑一聲,說道:

“此事,不是你我可以說的算的,不如,還是交由朝廷討論,再做決斷吧?”

“也好!”

楊亮節冷哼一聲,坐到了趙珍珠的身旁,忽然,趁著趙珍珠不注意,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趙珍珠的手腕。

“你……你快放開我!這樣成何體統?”

趙珍珠著實一驚,趕忙收回了手,將雙手放在了胸前:

“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你也有家室了,娶的還是我妹,又豈能做出如此齷齪之事?”

趙珍珠的怒斥,讓楊亮節霎時就清醒了過來,看著她抽泣的樣子,楊亮節趕忙朝著她拱了拱手,而後,就匆忙離去了。

“看來,如今已經是非撤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