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不是因為姐姐的病?”
蕭媞沒有回答,隻是輕輕地哼了哼,之後,拉著她登上了站台上的一輛馬車,匆忙離開了臨安站。
此時,雖然距離趙珍儀偶感風寒,才過了三天三夜,然而,她卻是高燒不退,已然陷入了昏睡之中……得知自己最寵愛的長女患病,趙昀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除了派出一波接著一波的禦醫前去診病之外,他隻得讓曾經替蕭媞接生的趙嫣前去全天照顧趙珍儀,並要她盡快找出病因。
“哎……沒有鏈黴素,我又能怎麼辦?”
幾天下來,趙嫣已經摸清了病因,看起來,趙珍儀的病,絕非是偶感風寒這麼簡單,她得的是細菌造成的肺部感染,這種病,在她生活過的23世紀,用鏈黴素即可治愈,根本不會威脅到生命,而在這裏,手頭隻有低濃度青黴素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控製病情的發展,和不時向上蒼祈禱。
“喂,本公主叫你拿湯藥,你拿茶水來這幹嘛?”
正在趙嫣憂心如焚之時,趙珍媞卻和自己的姐夫楊鎮發生了爭吵,起初,趙嫣並沒有將其當回事,仍舊在替趙珍儀擦拭手心……直到,臥房外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和瓷器破碎的聲響。
“哼,如今,大宋的一切,都是我娘打下來的,不服是嗎?有本事去和海空軍較量一番?”
“珍媞,休得無禮!”
趙嫣扶著牆走到門邊,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之後,她不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死丫頭,還不快給我收拾幹淨?”
趙珍媞白了楊鎮一眼,而後,趕忙蹲下,將碎瓷片撿起,放在了托盤上拿走了。
“沒事了,趙珍媞不懂事,你就別和她一般見識了……”
趙嫣剛鬆口氣,回到床邊,準備繼續替趙珍儀擦拭額頭,正在這時,臥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了,蕭媞拉著趙珍珠的手,急急忙忙走到了趙珍儀的床前。
“趙嫣,情況怎樣?”
麵對蕭媞焦急的詢問,趙嫣卻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了句:
“我覺得……我們……我們隻能選擇聽天由命了……”
“不……不要……”
蕭媞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咬了咬嘴唇,驚慌失措地低吟道:
“上蒼啊,你就……你就取走蕭媞的性命,放她回來吧……”
此刻,看著麵容枯槁的趙珍儀,趙珍珠也是泣不成聲,撲通一聲,跪倒在床前,就是一陣嗚咽流涕:
“姐姐,你快醒醒吧,珍珠回來了……”
說著,趙珍珠顫抖著從衣袖裏掏出了一支水晶簪花,將其塞在趙珍儀的手中……令她沒想到的是,片刻之後,趙珍儀的眉頭一緊,艱難地睜開眼睛,打量了趙珍珠一眼,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
“妹妹……珍儀就要去……就要去另一個世界了……我死後……還望……還望你能孝順父皇……別讓他為我……悲傷……到時候,還請把我葬在演福寺……的後山……我要和我母妃……生生世世在一起……”
“不,姐姐,你會好起來的……”
趙珍珠抿了抿嘴唇,強顏歡笑道:
“姐姐,我昨天在車上睡著了,夢到,你又和我一起,去廬山遊山玩水了……”
“恐怕……我是等不到這天了……”
趙珍儀閉上眼睛,兩行淚從她的眼睛裏流出滑過了她的臉頰:
“我死後,你能嫁給楊鎮嗎……我不放心就這麼走……”
趙珍珠愣住了,她的雙手不住地劇烈顫抖著,沉默半晌,她甚至咬破了嘴唇,血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
“我……我……”
趙珍珠偷偷地抬起頭,再次看了姐姐一眼,最後,她狠下心,點了點頭,說道:
“姐姐,你放心吧……倘若你有不測,我一定會像你一樣,對楊鎮忠貞不二,就當是我最愛的人一樣……”
聽了趙珍珠的保證,趙珍儀放心了,憑借對她的了解,趙珍儀相信,趙珍珠那副桀驁不馴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溫婉可人的心,她信守承諾,矢誌不渝,到時候,一定會按照她的遺願行事……
……
數日後,趙珍儀不堪疾病的折磨,離開了人世,時年二十二歲……對於長女的不幸離世,趙昀傷心不已,除了下令罷朝三日之外,他還攜謝道清和趙珍媞,親自來到清湖宅邸,替趙珍儀守靈。
趙珍珠也是垂淚不已,和蕭媞終日以淚洗麵,最終,經過內心深處激烈的思想鬥爭,她還是走到了姐姐的靈柩前,輕輕地拍了拍楊鎮的肩膀,低聲細語地說道:
“我姐姐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她要我……要我照顧好你,就像她還活著時一樣……”
此言既出,楊鎮先是愣了愣,而後,急忙起身,問了她一句:
“珍珠,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