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離道:“請先生明示。”
食白鹿說道:“西涼,鬼醫方傾城!”
漸離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問道:“是個女郎中?”
食白鹿哈哈大笑,道:“此人不是女子,但生的一副好皮囊,長相卻要比窈窕少女還要貌美幾分,世人皆言他投錯了男兒胎,他若是一個女子,真當的上傾國傾城這四個字!”
“可這鬼醫脾氣怪的很,隻要看你不順眼,你就是萬金也請不動;但若是看你順眼,非但盡心盡力,還分文不取!”
食白鹿感歎道,“有本事的人都有一些怪毛病,你若是去尋到了他,可萬萬記得不要惹惱了他。”
漸離恭敬點頭,道:“有求於人,自然要將姿態放低。”
食白鹿又道:“但你也要記得,不要諂媚,讓他以為你是媚顏奴骨之人,他是最瞧不上這種人的!”
漸離苦笑了一聲,暗道這人真是難以打交道,既不能怠慢他,又不能太諂媚,自己從來都不會討好別人,恐怕想讓這個鬼醫為自己治病,有些難度。
食白鹿看出漸離的難處,拍了拍漸離的肩膀,說道:“可惜我有要事在身,不能隨你一同去。”
漸離道:“怎敢繼續勞煩先生,我一人獨行便可。”
食白鹿笑了笑,沒有說話。
漸離能夠察覺到食白鹿對自己的青眼相加,卻不知為何,終究是沒有忍住,問道:“食先生,小子鬥膽問一句,我何德何等能讓先生對我諸多關注,先前便言讓我隨先生讀書,現在又為我指路?”
食白鹿負手而立,仰望天空,良久,說道:“我曾有一個師兄,他跟你非常像。”
一樣驕傲,一樣倔強,一樣的……孤單。”
“他以前最喜歡的事,便是獨自一人坐在屋簷下數冰柱,有時能數上一上午,有時能數到日落西山,他從不喜歡熱鬧,這會讓他心亂。”
“這世上的一切好像都讓他提不起興趣,誰都無法走進他的內心,他為自己壘起了一座高牆。”
食白鹿頓了頓,說道:“這一點,豈不是與你很像?”
漸離默然搖頭,若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誰願意讓自己的心躲在高牆之內?
“能讓他高興起來的事隻有劍,那才是他的生命,每當他握住劍的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驕傲,自信,強大!他像是為了劍而生,劍才是他的伴侶!”
“我師兄在劍道修為上高出我太多,我不能一直活在他的陰影下,當年我提劍東遊,也是受了我師兄的影響,隻可惜,我始終無法在劍道上超越我師兄,甚至連他的背影也看不到。”
強如食白鹿,聖人之境的他竟直言連其師兄的背影都看不到,那他的師兄到底有多強?
“如果師兄活到現在,一劍開天隻怕不是難事!”食白鹿語氣有些苦澀。
漸離聽的心中一沉,如此強大之人,難道不在人世了?
“師兄就是太過孤僻,將他的一生都寄托在劍上,他決不容忍自己有一次失敗,所以,後來當他的劍被折斷了之後,他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靈魂,他成了一具空殼,活著與逝去沒有分別。”
“漸離,你與我師兄太像,我決不想讓你踏足我師兄的舊路,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悲劇發生!”食白鹿道。
漸離搖頭,道:“先生,相同的兩個人也會走上不同的路。”
食白鹿歎了口氣,這兩人連執拗的性情都是如此相像。
這樣性情的人,是不會聽從任何人的勸告的,如果不是自己親身去撞壁,那他永遠也不會回頭。
孤傲,滿身棱角,不為外物所動,如同一把劍銳利而堅韌,豈不正是那些年輕人最吸引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