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孩童見陳秀才含怒離去,紛紛收拾書桌湧出蒙學,一時間作鳥獸散。 Ww WCOM先前那未曾話的男童也背上書袋,正準備出門,卻被一胖男童拉住胳膊:“啞郎,下午俺去采桑果兒,你也去麼?”
那名喚啞郎的男童搖了搖頭,用手向村後頭指了指,示意午後還有體課。
“哎呀!拳腳功夫有什麼好練的?俺爹了,隻要俺好好讀書,將來能像先生那樣考個秀才,就幫俺去縣中謀個閑職,總好過當個武夫去打生打死的。”兩孩子著已走出了蒙學。
“陳六!你自個偷懶也就算了,可別帶壞了我們家啞郎!再就你那樣的還想考秀才?別笑掉人的牙齒?”話中走來一個約莫十二、三歲模樣的女孩。那女孩梳著長辮,額前兩撇劉海,身上穿著略顯褪色的鵝黃布衣長裙,左肘間挎了個竹籃,正娉婷站在蒙學前。衣裳的左肩上還打了個補丁,卻難掩女孩清麗顏色,才雙六年華已儼然有了絕色佳人模樣。
“誰俺考不了秀才?俺爹還了,就算俺考不中,也可以接俺爹的班做酒家掌櫃子。”陳六辯道。
“好!好!陳掌櫃子!你快回家找你爹學釀酒去吧!啞郎,我們回家去。”女孩完再不理會陳六,拉著啞郎就走。
“啞郎!你不想陪我玩兒?還是回去抱媳婦去吧!“身後陳六嘴碎道。
女孩聞言羞惱中轉身作勢欲打,衣袖卻被啞郎扯住,那陳六一個激靈撒丫子跑了。
啞郎姓陳名未,今年剛十歲。父親陳定遠曾是南晉國軍中一名校官,因一次與北蔡的戰鬥中被砍斷了右臂,廢了體魄而武功盡喪,隻得卸甲歸田,年近四十時才娶了林氏為妻。兩年後陳林氏誕下一子,陳定遠中年得子喜不自勝,懷抱中時卻現其子啼聲有異,再一瞧卻是兒舌頭生少了半截。雖然有缺憾,可畢竟是自己的骨肉,遂取其名為陳未,意為體魄未全之意,期望待長大後兒舌頭能慢慢長全。隨著陳未年齡漸長,其性格甚是乖巧,甚得夫妻二人喜愛,但舌頭該有多長還是多長,於是夫妻二人失望中便隨了村中人喚陳未為啞郎。
那女孩姓蘇,名采菱。其父親是陳定遠軍中一袍澤,在一次戰鬥中陣亡,臨終時,請陳定遠代為照顧妻女。陳定遠歸鄉後去了趟尹州,卻現其妻早在半年前病故,其女在姑父家代為收養。於是陳定遠道明來意,又給了些銀兩,遂將蘇采菱帶回竹山村視為己出,那年采菱年未滿三歲。在采菱讀完蒙學時,陳定遠舊傷不治病故,家中頓顯拮據,全靠陳林氏勉力支撐。蘇采菱倒也懂事,本來孩童從蒙學到縣學都是免除學費,任得陳林氏百般勸解,采菱卻始終推遲不去,隻在家裏幫襯著做些活計。再加上村中父老不時接濟,家中日子雖然緊湊,卻也能勉強度日。
”姑母,我們回來了!“一進家門采菱便喚道。
”菱兒,啞郎,下學了嗎?先在堂屋歇會兒,馬上就吃飯了!”左邊廚房中一婦人道。
采菱走進堂屋,拿起桌上茶壺倒了碗水,自己先捧起碗喝了一口,又遞給啞郎後,便去廚房幫忙去了。啞郎接過碗喝了口水,腦中卻想著早學時陳秀才的話一時出了神。
“啞郎,坐著什麼呆呢?”卻是母親陳林氏與采菱端著飯菜進來,陳林氏笑著問道。陳林氏十九歲時嫁入陳家,如今剛及三十,年輕時也曾是遠近鄉裏聞名的美人,是以生得陳未也這般俊朗。如今身體因長年的勞作略顯清瘦黝黑,卻絲毫不減迷人風韻。
啞郎笑著撓了撓頭,趕忙起身接過母親手中的菜碟放於桌上,一旁采菱早已將碗筷擺好。一家三口圍坐於桌前,一碟青豆,一盤豆腐,一碟鹹菜,簡單卻可口,三人吃得樂也融融。
陳未家是四合院子,中間是堂屋及兩側廂房,陳林氏與采菱分住左右,院子左邊是廚房,右邊是陳未住的屋子。吃了飯後,三人各自回屋午睡半個來時辰。隨後陳林氏與采菱一齊去地裏勞作,陳未則去村後坪地,那裏下午有陳定山伯伯的武術教習課。
陳未對武者“體定六魄”一路記念著。陳未本好學,因口不能言,是以自心思用的必多,所以好奇心比同齡孩童多出些許。待陳未來時,已有幾個蒙學中的孩童早到了,正在坪地上追逐嬉笑,見陳未來了,忙招呼其一起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