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逸平躺在床上,似乎覺得不大舒服,煩躁地翻身側躺,沒兩分鍾,又煩躁地平躺回去,過了一會兒,又翻身朝裏。
攤煎餅的,都沒他翻得勤快。
他歎了一口氣,掀被坐起。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似乎有許多細節他不曾注意到,大事一了,靜下心來,他才發現很多事情跟他想象的好像不大一樣。
比如,陳玄靈跟白師弟的關係好像特別好。
比如,陳玄靈看他跟薛婉離的眼神好像包含著許多信息。
再比如,陳玄靈對他好像有些莫名的畏懼,不是師妹對師兄的敬畏,是害怕被傷害的畏懼。
……
他並不記得曾經傷害過她,還是說他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越想,他就越難以入眠。
他索性披衣出門。
門外的月亮低低的,看上去隻比院外那棵百年老樹高一點點而已。
他仰望著月光,信步而走,等回過神來時,人已在陳玄靈屋外。
因住的是客棧,又是便宜的客房,正對著後院,人來人往的,陳玄靈總覺得不大自在,如非必要便一直緊閉門窗,寧逸站在這裏其實什麼也看不見。
可那扇窗子似有魔力,緊緊牽住了寧逸的心神,讓他再難以挪動半步。
屋裏,陳玄靈突然睜開眼睛清醒過來,她並沒有做噩夢,醒得很是莫名其妙,靜靜躺了一會兒,實在沒有睡意,便披了件衣服,走到窗邊。
聽到窗裏傳來響動,寧逸大吃一驚,有些心虛地翻身靠在了牆上。
下一秒,窗戶就被推開了。
他不由得放輕了呼吸,盡量收斂氣息,他知道隔著一扇窗的,是她。
陳玄靈靜靜看著月亮,披一身銀輝。
寧逸也靜靜看著月亮,披一身銀輝。
她不知道他在,他卻願意默默陪她看月下風景。
二人站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清早,陳玄靈揉著眼睛打著嗬欠去吃飯。
左溪尊者拉下她的手,不大高興地問:“眼下一片青黑,昨晚幹什麼去了?”
陳玄靈又打了個嗬欠,“什麼都沒幹,我睡著睡著突然就醒了。”
其他人也陸續到了大堂,左溪尊者不便再問,端起粥碗,邊吃粥邊用譴責的小眼神看陳玄靈。
寧逸看看左溪尊者,又看看陳玄靈,做出件無論他自己,還是其他人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靈兒師妹,鎮長剛派人通知我,犯事之人已經被抓捕歸案了,時間緊迫,你拿上早點,跟我去一趟鎮長家。”
他,寧逸,竟然假公濟私了!
所有人都停下吃早飯的動作,定定看著他。
他的耳朵泛起可疑的紅暈。
陳玄靈咽下饅頭,“哦,叫我啊!好的啊,你等等。”
嘖,靈兒師妹……她差點都沒反應過來叫的是她。
她腹誹著,趕緊用手帕包了一個饅頭、兩根油條,嘴裏還叼著半個饅頭。
左溪尊者趕緊起立,抓起兩個包子。
寧逸:“隻有點收尾工作了,你們不用跟來,可以自由活動。”
左溪尊者:“……”
陳玄靈啃完饅頭,抽出根油條,把剩下的一根油條和一個饅頭遞到寧逸手裏。
寧逸順手接過,拿在手裏……也就是拿在手裏了。
“吃啊。”
“你吃不下了嗎?”
“……本來就是給你拿的。”
寧逸勾起唇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