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最終章)(3 / 3)

戚小沐傅卉舒和史詩跟在常娥的屁股後頭從紅門開始爬,爬到中天門稍做休息,再繼續爬。到了十八盤,才爬了百來層石階,一個個的就累的哭天喊地要死要活,汗珠子也跟下小雨似的一滴滴的往下滴答,這不能怪她們,有句很有名的俗語叫“到了十八盤,遊人心裏寒”,其攀登難度可想而知。十八盤宛若一道通天的天梯,上下幾乎垂直,是整個泰山最險要的一段,而兩側又是陡峭的崖壁,遊人站在石階上,往上看心寒,往下看心顫,前進注定會累,後退又不甘心,此等情形會不由的讓人生出“進退兩難”之感。常娥對爬山有經驗,就提醒史詩她們盡量不要往上看,隻看腳下的台階,以減少心理負擔,又拿出紅牛來讓大家喝兩口長長勁兒,再撅著屁股手腳並用的跟十八盤較勁。

在十八盤這不到兩千級的石階上,四個人平均每人喝了兩瓶礦泉水和一罐紅牛,費了半天牛勁好不容易登上了南天門,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戚小沐一屁股坐到地上,擦擦腦門上的汗,說:“東風吹,戰鼓擂,這個世上究竟誰怕誰?十八盤都拿下了,還有什麼是拿不下的?太他媽累了!腿快掉下來鬧獨立了!要小命了!”

“真是快要命了,”傅卉舒望著蜿蜒曲折的十八盤,說:“我覺得人生之路就像十八盤,看著很長很難走,爬起來也確實夠人受,可是一旦把它征服了,就覺得那些累那些苦都值了。”

“是啊,看起來難的東西,隻要咬牙挺住,就沒有過不去一說,人這輩子活的就是股子韌勁。”史詩前後左右望望,說:“也難怪把泰山稱為中華國山,甚至把泰山印到了人民幣上,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賦予泰山的文化和精神確實是獨一無二的。拔地五千丈,衝霄十八盤,咱們把十八盤征服了,真厲害!”

“不爬十八盤等於沒爬過泰山,十八盤是對一個人體力精力忍力和毅力的考驗,累過苦過之後它能送給你一份滿足感和自豪感,這就是十八盤。”常娥拍拍背包,說:“走吧,咱們去玉皇頂和觀日峰。”

隨之四個人穿過天街,來到了泰山的極頂,玉皇頂。天藍的透亮,太陽像一顆夜明珠,潔淨溫和,站在泰山之巔向西望,一片金色籠罩在了山峰間,光影層次分明,絢麗多姿,山外盤延的黃河粼光閃閃,像是一條金色的綢緞,似乎能隨著風飛起來。戚小沐不停的按相機,以拍下這奇偉壯觀的景色。

從玉皇頂到觀日峰,戚小沐一直拿著相機哢嚓哢嚓的按,她光顧著拍照了,沒注意腳下的石頭,腳一打滑,身子就想往下摔,對麵的傅卉舒及時抓住她羽絨服上的腰帶往前一拉,幫她穩住了身子。

戚小沐衝著著傅卉舒嘻嘻笑,傅卉舒問:“你傻笑什麼?”

戚小沐說:“沒什麼,我詩興大發了。”

“你還詩興大發?”史詩瞥她一眼:“說出來聽聽。”

戚小沐低頭看看傅卉舒那隻還放在自己腰帶上的手,滿臉含春的吟誦:“那指尖的一縷陽光,落在我的褲襠,汪,汪,汪。”

“不害臊!”傅卉舒急忙把手撤了回來,嗔道:“戚小沐你就是個渣!”

戚小沐滿不在乎地說:“打小就被你叫渣渣,不是渣也成渣了,你隨便叫,我無所謂,合著就是一個稱呼,就跟消毒一樣。”

史詩和常娥爆笑。

笑夠了,戚小沐站在拱北石附近望著山腰處的茫茫林海,說:“當年都說1999年是世界末日,結果1999年屁事沒有,後來又說2012年是世界末日,2012來了,照樣屁事沒有,不光沒事,咱們還能一覽眾山小,真好。”

“可不是麼,”常娥勾住戚小沐的肩膀頭,說:“我也記著99年是世界末日的傳聞呢。那會兒還有不少人都摁著咱們80後罵,現在長大成人的80後逐漸成為社會的頂梁柱了,90後又接了班又被人罵了,等90後再長大成人,21世紀出生的孩子又該接班了。”

“那些罵這罵那的,我看都是吃飽了撐的。後一代要真比前一代壞,咱們這社會還能發展到今天麼?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性格,每代人也都有好有壞,見著幾個壞的就摁著整整一代人罵,這樣的人永遠成不了氣候。管他的,甭想這些有的沒的,咱們過咱們的安生日子準沒錯。”史詩發表過自己的意見之後,又問傅卉舒:“你們父母催著你們要孩子,你們怎麼想的?”

傅卉舒聳聳肩,說:“女人年紀一大不少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個孩子,等我跟小沐都想要孩子的時候就要一個吧,反正能有個後代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倒也是,”史詩笑吟吟地說:“我今年31了,常娥也30了,要孩子的想法雖說不怎麼強烈,可是也覺得要個孩子挺好的。”

“想要就要,”戚小沐從背包裏拿出一袋巧克力豆,撕開,往傅卉舒嘴裏塞一粒,說:“養個小孩也怪好玩的,史詩你跟仙子嘛時候想要孩子了就跟我和卉舒說一聲,咱們兩家一塊兒搗鼓個孩子玩玩。”

常娥說:“我跟史詩打算35歲左右要一個,到時候史詩生就行。”

“想得美!”史詩掐把常娥的小腰:“要麼不要孩子,要麼你生,我可不生!”

“你也一樣!”傅卉舒踢踢戚小沐的小腿:“你生!”

戚小沐和常娥對著眨巴眨巴眼,嘴巴都撇成了瓢。

常娥把嘴送到戚小沐的耳根底下,煽動道:“咱們反抗,你先來!”

“行!我先來!小沐同學吼一吼,地球也要抖三抖,您瞧我的!”戚小沐端起董存瑞炸碉堡的架子,一臉正氣的朝著傅卉舒和史詩吼道:“你們不能老欺負我跟仙子!也太不講理了!”

“理?嘛是理?我告訴你嘛是理,”傅卉舒朝著戚小沐的鼻子抖抖拳頭:“槍杆子裏麵出政權,誰的拳頭大誰有理!”

怕鼻子挨砸,戚小沐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又反駁:“槍杆子裏麵出政權沒錯,但你也別忘了一句話——黨指揮槍!”

傅卉舒眼珠一瞪:“誰是黨?”

戚小沐哼哼兩聲,不情不願的吐了一個字:“你!”

史詩哈哈笑,常娥踢戚小沐一腳:“你個吃裏爬外的東西!老娘這輩子也不指望你能成為剛正不阿的君子!”

“沒事當嘛君子呀!”戚小沐給自己找借口:“我不想當君子,我就是個女人,具體一點,是個小女人,簡稱小人。”

常娥往山下一指:“小沐咱這座山夠足高,你快跳下去吧,我求你了!”

史詩和傅卉舒笑彎了腰。

幾個人有說有笑的賞了一會兒景後,史詩凝望著遠方深不可測的山澗,問:“你們說永遠有多遠?”

“永遠有多遠?”傅卉舒迎風而立,舉目遠眺:“永遠的長度,可能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可能是人生一世白駒過隙,也可能隻是一瞬間一刹那。永遠是個太過抽象的詞,與其糾結永遠不如珍視當下,畢竟永遠是由無數個當下組成的。”

“是啊,”史詩往前邁一步,與傅卉舒並肩而立:“無數個當下組成永遠,這話一點沒錯。所以說,莫去歎一朝春盡紅顏老,沒誰敢輕易許下滄海桑田。僅需知花開易見落難尋,沒誰能輕易看開擦肩錯過。該把握的就去把握,雜七雜八的東西不易多想,就像現在正站在泰山之巔的咱們,這會兒最該把握的就是好好欣賞這份美景,可別錯過去。”

戚小沐跟哄小孩撒尿似的“噓噓”兩聲,搖頭吐舌的說:“卉舒史詩你們倆就愛說些大哲理,我都聽不懂!沒事裝什麼文藝啊?真討厭!”

史詩翻翻眼皮:“文藝怎麼了?總比你東扯葫蘆西扯瓢的滿嘴跑火車好。”

“史詩你也太小看她了,小沐豈止是滿嘴跑火車?”傅卉舒白戚小沐一眼:“她那張嘴完全能跑的開十艘航空母艦!”

史詩大笑,常娥大笑,傅卉舒看著把臉擠成了肉包子的戚小沐,也大笑。

笑聲直衝雲霄,在廣闊的天際之上劃下了一個碩大的句號。

句號裏浮動著甩著大胸跳舞的仙子和對著茶壺蓋使勁鬱悶的獅子。

句號裏隱現著兩個叼著奶嘴的奶娃娃,抓屁股那個叫戚小沐,裝幹部的那個叫傅卉舒。

句號裏還閃爍著二十個擠眉弄眼的字——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婦,我們是彼此的賢妻良婦。

人生的路很長,家是終點站。或許,每一個圓滾滾的句號都代表著一個牢固的家。

家是圓的,圓心是愛,半徑是情,圓圈是道德和責任。愛和情支撐起道德和責任,道德和責任又守護著愛和情,而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日子就該是圓周率了,3.1415926……無限的向前延伸,而不循環,宛若日子隻能向前過,而無法重新來。

夕陽西下,雲蒸霞蔚。落日的餘暉告慰著萬物生靈一日來的辛勞和疲憊,也孕育著來日的萌動和起始。

戚小沐傅卉舒史詩和常娥賞玩夠了景,虔誠的拜一拜泰山奶奶,虔誠的許下一個願,一步步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戚小沐問:“你們對著泰山奶奶都許的什麼願?”

史詩說:“對象能變勤快點,父母能笑口常開點。”

常娥說:“父母親友少病少災,多發財能長壽。”

傅卉舒說:“家庭和睦,安康如意。你呢?小沐你許的什麼願?”

戚小沐嘟嘟嘴:“我沒許願,我就跟泰山奶奶說了一句悄悄話。”

“什麼悄悄話?”

“我愛我家。”

傅卉舒握住她的手,飛快地在她嘟嘟著的小嘴上親一下,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