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戚小沐跟劉紅聊天的時候,戚小沐問劉紅:“當媽媽的感覺怎麼樣?”劉紅說:“挺好的,一想到孩子心裏都滿當當的,不過養個娃娃也真是夠操心累人的。唉,有了孩子才真正懂得做父母的苦,人到三十了,父母也老了,以前犯下的錯,傷過父母的心,還能不能彌補?”是啊,年少時犯下的錯,能否彌補?盡管父母並不計較孩子的過錯,戚小沐還是在心裏默默地對父母說了千百遍遲到的對不起。
十二月,朝鮮領導人金正日去世,如無意外,他兒子金正恩將接任一把手。戚小沐嫉妒的渾身上火,一勁兒的衝著傅卉舒的耳朵眼大喊:“人家跟你同歲,人家當一把手你就當個小醫生,跟人家一比你還有嘛顏麵活在這人世間?”傅卉舒也朝著她大喊:“人家跟你同歲,人家當第一書記你就是個打鐵的,跟人家一比你怎麼還不快去見閻王?”常娥說:“你們倆都別爭啦,你們沒人家有出息不怪你們,都怪你們的爹爹沒本事,總之一句話,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戚小沐頗有同感,跟常娥頭碰頭的一塊兒恨爹不成剛,傅卉舒和史詩差點摸起錘子來把她們的腦袋瓜子給砸扁。
在看似平淡如水,深究其內又意趣無窮的瑣碎生活中,2011年又溜走了,2012年隨之到來。
2012年是龍年,中國人是龍的傳人,龍圖騰是華夏一族世代崇拜的圖騰,在國人的心中,龍是吉祥,力量和騰飛的象征,它滲透到中國人的血管裏代代相傳,因此中國人有著揮之不去的龍情結。龍有九似,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兼備各種動物之所長,因此它也有融合和團結的寓意,恰與中國傳統哲學相映成趣。很多人給孩子起名為“龍”,也有很多年輕夫婦希望能在龍年生個龍寶寶,臨近春節那會兒,待產媽媽擠爆了各大醫院,都憋著勁要熬過大年三十再生孩子,可見“龍”這個字在中國人的心裏占有何等重要的地位。
大年初一,戚小沐和傅卉舒跟著父母一起去戚金貴家裏拜年,戚金貴年紀大了,身板倒還一如既往的硬朗,耳不聾眼不花的倍兒有精神。他看著戚小沐和傅卉舒不住的摸山羊胡,摸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口氣,問她們:“你們怎麼還不結婚?”
戚小沐磕著瓜子說:“我們倆有對象。”
“我知道你們有對象,我問的是你們怎麼還不結婚。”
“你爺爺是想抱重孫子了。”戚大成的語氣裏有點哀怨,他也想抱個孫子了。
傅卉舒嘿嘿一笑:“爺爺你想抱重孫子還不好說嘛,等時機成熟了讓小沐給你生一個就是了。”
戚金貴瞪眼:“不結婚怎麼生孩子?”
戚小沐揪揪老爺子的山羊胡,說:“未婚先育的不是也有很多嘛,爺爺你得緊跟時代的步伐才對!”
“瞎扯!”戚金貴一巴掌拍掉戚小沐的手,哼兩聲,說:“這種步伐可跟不得,咱們是正經人家,就得辦正經事,不結婚就不結婚,未婚先育那一套咱們可得悠著點,能不搞就不搞。”
馮燕岔話題:“爸,你那鳥怎麼不叫喚了?”
“不叫喚了?不能夠,我看看去。”
戚金貴背著手去院子裏看鳥了,趁著這工夫,馮燕說:“小沐你是得跟卉舒考慮考慮生個孩子了。”
“就是,”李清芳喝口茶水,說:“你們也老大不小了,這時候要個孩子正好。郭興田武這倆小子都不賴,長的不錯腦瓜也聰明,為人還實誠,我跟他們聊過,他們也想要個孩子,人家那邊沒意見,就剩你倆表態了。你倆可以考慮考慮是不是讓他們配合你們搞個人工受孕,這樣生出來的孩子也有父親,對孩子成長也好。”
“是啊,”馮燕透過窗戶瞧瞧正在伺候鳥的戚金貴,稍稍壓低一點嗓音,說:“我也相中郭興田武那倆孩子啦,人家是名校的博士,遺傳基因準差不到哪兒去。小沐卉舒,你們看著你們同學都結婚生子了就不羨慕?生個孩子當當母親多好啊!”
傅士隱頗有怨氣的說:“我們這些當爹媽的一早就同意讓你們倆在一塊兒了,當初你們給我們開的條件也該兌現了吧?你們就給我放句話,在我步入六十大關之前到底能不能給我生個孫子?”
戚大成也怨氣十足的說:“我看這倆孩子都給咱們玩拖延戰術,她們打心眼裏就沒想過生孩子!”
“你們別急嘛,”傅卉舒往上拉拉鼻子,在臉蛋上擰出幾縷笑紋,說:“我跟小沐還年輕,想趁著年輕先搞搞事業,我們倆打算三十以後再考慮生孩子的事。”
“還事業!說的跟有多壯觀似的!”馮燕敲她腦門:“你們今年不就三十了嗎?”
“哪兒啊,二十九!”
李清芳說:“虛歲不就是三十嘛。”
“李姨你跟我媽可真傳統!”戚小沐撇撇嘴:“現在誰還看虛歲呀!都是周歲!”
“甭跟我耍這種二把刀的小心眼!”馮燕朝著戚小沐和傅卉舒的後腦勺一人來一巴掌:“我告訴你們,孩子的事跑不了,三年之內你們倆怎麼著也得給我搗鼓一個!要不我見天嘮叨你們,不信你倆就試試!”
傅卉舒和戚小沐對看一眼,都咕嘟了半壺茶水。
大年初二,在常娥的召喚下,戚小沐傅卉舒和史詩分別從家裏去了常娥家,準備一起去爬泰山。幾個人在年前就商量好要趁著春節假期一塊兒去爬泰山了,常娥的家離著泰安不遠,開車的話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從她家出發去爬泰山十分近便。
戚小沐和傅卉舒早晨七點多坐的高鐵,史詩則是在八點半左右坐的飛機,常娥開著老爹的車先去火車站接戚小沐和傅卉舒,接完她們再去機場接史詩,忙活了大半天才把幾個“客人”請到家。
常娥的家離著省中醫不遠,房子是前幾年剛蓋的小高層,在八樓,三室兩廳,140平左右,寬敞得很,戚小沐和傅卉舒不愁沒地方住。常娥的父母保養的很好,五十多歲的人了看起來都跟四十出頭似的,一點不顯老。他們跟常娥一樣,都活活潑潑的,剛見戚小沐她們,兩口子就問人家愛不愛玩碰碰車,表情裏透著“隻有愛玩碰碰車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把戚小沐幾個逗的都挺樂。
午飯是常爸爸做的,飯桌上常媽媽問戚小沐幾人有對象了沒有,戚小沐她們都說有,常爸爸又問打算嘛時候結婚,史詩說這兩年以工作為主,結婚的事過兩年再說吧。常爸爸常媽媽一聽都歎氣,常媽媽說:“娥子這兩年一直說有對象,也一直沒領家裏來過,我還尋思她是崩木根呢,看來是不想結婚就不願領家來。”常爸爸說:“你們這些孩子怎麼都這麼愛鼓搗晚婚晚育哩?搞不懂。”常娥捏著老爹的耳朵說:“你們搞不懂就對咧!”常娥在家都是跟父母一起說家鄉話,戚小沐她們聽得有趣,都跟著學了學。
吃過午飯常娥領著史詩戚小沐和傅卉舒在市裏轉了轉,常娥對史詩她們介紹說:“我們這兒有兩大特點,一是有修不完的路,不管路好路壞,每過一陣子當官的準得在路上鑿個坑重新修一修;二是大家都擅長藏富不露富,看著這裏的城建跟個大縣城似的,大夥兒的穿戴也土裏土氣的,路上還沒幾輛法拉利一類的騷包車,有錢人其實多著呢!就是不輕易往外露。”的確,這裏的城建跟杭州廣州一類的省會城市相比,非常像個大縣城,人們打扮的也不是很洋氣,骨子裏透著一股憨實,不過文化氣息倒是很濃,這個存在了四千六百多年的古城培養出過不少名人大家,曆史文化底蘊相當深厚,訂報看報是當地人的習慣,不管是老大爺還是收廢品的小夥子,手裏大都會拿著一份《齊魯晚報》看。正逢春節,很多小店都關了門,路上的車輛行人也比平時少了一些,在路邊倒是有不少煙花爆竹銷售點和一些擺著果籃山雞蛋一類的禮品小攤,路口處也有交警在迎著寒風兢兢業業的指揮交通,他們的敬業精神讓人感動。冬天天短,幾個人沒玩多大會兒天就黑了,回家吃罷晚飯洗洗睡覺,史詩在常娥的臥室睡,戚小沐和傅卉舒睡書房,睡前常娥問史詩:“傻媳婦見公婆了嘛感覺?”史詩說:“不賴,感覺好極了!我挺喜歡你爸媽,等咱們有空了你也去我家裏看看吧。順便帶上小沐和卉舒,你們都沒去過重慶,到時我領著你們遊四川。”常娥激烈的點頭以表同意。
大年初三,常娥一盡地主之誼,領著戚小沐幾人把市裏的幾個著名景點都逛了一個遍,還帶著她們去老街巷芙蓉街嚐了嚐當地的各類小吃,順便去關帝廟拜了拜關公。路上常娥教給她們本地的過年童謠——穿新衣戴新帽,小攤小店真熱鬧;過家家買香皂,針頭線腦都找到;糖葫蘆串吃油旋,來碗甜沫才地道。傅卉舒跟著常娥念遍童謠,又問:“嘛叫甜沫?”常娥說:“就是粥,等有空我做給你們吃。”史詩說:“就怕你做的不地道。”常娥氣的幹瞪眼。
大年初四早上六點,天剛蒙蒙亮,常娥就開著老爹的車帶著戚小沐傅卉舒和史詩衝向了泰山,常娥爬過泰山六七次,對這座享有天下第一山之美譽的五嶽之首熟悉的很,有她在不用找導遊,省了不少麻煩。
自太古代以來,泰山已經存在了近30億年,這裏的自然遺產具有世界意義的科研價值,風景名勝,文化遺產和神話傳說也數不勝數,因此有很多人說想讀懂泰山,僅僅爬一次是遠遠不夠的。隻是冬天不是爬泰山的最佳時節,冬天太冷,山腳都寒風凜冽,凍的人瑟瑟發抖,那麼在山頂想凍死個人簡直就跟踩死隻螞蟻似的,簡單得很。故而在冬天來爬泰山的遊客不是很多,人一少了,倒是方便賞玩景色。
不過冬天的泰山也自有冬天的美,冬天的泰山跟春夏秋的泰山相比更顯得威嚴肅穆。陡崖上英姿勃勃的青鬆迎風鬥雪,層層起伏的山巒瑰麗奇偉,山頭積雪未融,冰柱和冰棍懸掛在崖嶺,漫山遍野的樹枝和碑碣石刻上也被塗抹了一層水晶般的薄冰,太陽一照,整座山似乎成了一個異彩紛呈的萬花筒,光彩奪目,變幻莫測。朔風怒號,鬆濤陣陣,暮鍾聲聲,四野蕭疏,寒堆泰嶽千層雪,清繞方山十裏鬆,冬天的泰山靜謐開闊又沉穩深邃,而從四季青翠的鬆柏林中不時傳來的幾聲清脆的鳥鳴,又讓這座山充滿了鮮活的生機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