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下樓接過丹尼爾給他的便箋,上麵寫著:
“有事請教先生,速來,裕生。”
李生酒樓是巴黎唐人街屹立多年不倒的碼頭,李家兄弟重義氣、下手狠,裕生父親那一輩殺得各國幫派聞風喪膽,奠定了在第十三區和華人心中的江湖地位。
蘇龍以前因生意的關係和裕生偶然結識,也算是成了意氣相投的好朋友。
他知道裕生是什麼樣的狠角色,破天荒第一次這樣急切語氣地請他幫忙,一定是很棘手的麻煩。
那天晚上酒樓出事後,心裏其實就一直惦記著,他沒有猶豫立馬出了門。
此時是淩晨五點左右,整個城市最安靜的時候。雖然是夏夜,坐在的士裏他卻感到了不安的寒意。車窗外香榭麗舍大道上的林蔭好似低低竊語的怪影,警笛聲夾雜著怪響時不時地從遠處傳來,整個巴黎籠罩在陰霾中。
到了唐人街下車,一片空蕩寂靜。紅色的燈籠都暗著,零星幾個招牌霓虹發出滋啦滋啦的電路聲響。
摸到酒樓所在的那處巷子,蘇龍張望了幾眼沒有發現任何人影。握緊手槍,就著昏花的路燈他半彎著身子朝李生酒樓的門麵小跑過去。
燈箱的罩子已經破了一半,燒破的窗戶上臨時貼了幾個紙板擋著。周遭有一些彈痕,門裏麵向外透著光亮。
蘇龍輕輕拍了拍門,一陣輕輕地腳步聲從裏麵傳來。木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露出耀生年輕的麵孔。
“蘇先生,你來了!我哥在等你,快請。”
耀生的神色似乎有點緊張,關上門後貓腰引著他進了正堂,蘇龍注意到他的右臂上纏滿了繃帶。
這次沒有去那樓下的暗室,他們直接進了大堂一側的包廂裏。
雖然已經被收拾過,酒樓的地板上還是可以看到燒焦的痕跡和許多彈坑,桌椅都被搬走隻有內牆上的一盞黃燈在亮著。
包廂裏裕生一個人坐在圓桌前,背後的屏風上一幅大大的猛虎嗅薔薇刺繡。
裕生看到蘇龍趕忙請他坐下,桌上一瓶飛霞液白酒、一碟花生米和一盤潮汕白斬雞。
裕生用小盅倒了兩杯酒,和蘇龍一飲而盡,他注意到裕生胸口上的紗布。
“裕生,那天我走後,發生了什麼?”他有點擔心是和珍妮與那白西服矮個子產生了衝突有關。
裕生又幹了一杯酒,齜了齜嘴說:
“蘇先生,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新來的阿爾巴尼亞幫派嗎?”
“啊……對。你那晚提了一下。”
“就是這群臭渣滓那天晚上來踢的場子,他媽的居然還帶齊了長短火器,看來是動真格想把咱們老中趕盡殺絕。”
“他們真敢?那後來具體怎麼樣了?”蘇龍訝道。
“當時弟兄們都在酒樓附近,抄起家夥就進場和他們火拚。嗬嗬,這幫人倒是有膽量,但可惜搶地盤拚命也是要技術的,幾個來回就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
“咱們就傷了幾個人,打死他們有整整一排,然後條子的防暴部隊就來了。”
蘇龍一笑,和他又碰了一杯。
“我就說巴爾幹的山中野民怎麼可能在唐人街占著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