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遙遠的距離
2012年冬日,我們曆經艱險,挺進墨脫。完成工作後,在即將作別的時候,偶然在墨脫縣城聽到這樣的一首歌:“也許你不會理解此刻的我,我在墨脫是多麼艱苦,既然已經選擇我就無怨無悔,希望你在遠方為我祝福……”
歌唱者講,這是一個大學生用親身經曆譜寫的歌。80年代,這位大學生畢業後誌願來到墨脫工作,徒步進去後就大雪封山。墨脫當時還沒有電話,信件也傳遞不出去。“高原孤島”墨脫的時空障礙,割斷了他與恩愛女友的聯係。冰消雪融,杜鵑花開,第二年夏天,這位大學生滿心歡喜出去了,可昔日的女友已經成為別人的新娘。再次徒步數天回到墨脫後,這位大學生徹夜不眠揮筆寫下了這首《墨脫情》。
說完這樣的見聞,車廂裏一片沉默。於是我繼續講起了身邊的故事,努力想打破這沉悶的氣氛。
今年進藏後,我所在的辦公室增加了兩張年輕的麵孔。兩個小夥子都是2012年西藏昌都地區在內地招錄的急需的緊缺人才。我發現,一個小夥子的辦公桌上,總是擱著一本破舊的《西方經濟學》。
“怎麼他每天都在看這本書呢?”一天,當這位小夥子不在的時候,我好奇地問另一位小夥子。“他馬上要辭職走了,讀書是為了去考研。”
一聊才知道,去年昌都地區在內地招錄了近三百人的大學生隊伍進機關事業單位,但是一年不到,辭職離去的已經超過三分之一了。“他們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呢,找份這樣的工作在內地不知道競爭有多麼激烈啊!”小夥子抬頭看著窗外說:“一個人孤零零的,下班後也沒什麼地方可以放鬆的,怎麼呆得住啊?進來氧氣少不說,一些單位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新來的年輕人頭上推,天遠地遠沒人關心,壓力又大,所以大家都辭職走了。”
“那你呢?”我小心翼翼地問。
“打死我都不走,我們是一定要留在這個地方的!”這位小夥子堅定地說。原來,與小夥子一起進來的,還有他在大學的女朋友。小夥子去年從雲南理工大學研究生畢業後,他的女朋友也堅定地跟著他一起進藏參加工作了。愛情的鼓舞讓兩個異地的年輕人在高寒缺氧的高原迸發出強大的能量,苦和難都讓他們超越了。
前天,在昌都塵土飛揚的街道上,我看到這位小夥子與一位漂亮的女孩子手牽手悠閑地散步,那份淡定和幸福讓旁人都能感受得到。
類似的故事還在身邊上演。遠在南國深圳,一位山東姑娘也在時刻牽掛著雪域高原上的意中人。姑娘小夥同是西南民族大學的同學,前年大學畢業後,姑娘去了深圳檢驗檢疫局工作,藏族小夥子回到家鄉昌都的農牧區鄉鎮上班。去年,這位山東姑娘主動申請調到昌都,與意中人團聚了。山東姑娘現在作為一名駐村工作隊員在農牧區駐村工作。去年冬天,她發動深圳原單位的同事給農牧區群眾寄來了大批衣物禦寒保暖。我見過這位山東姑娘在藏區雪地中的一張照片,亭亭玉立,笑顏如花!
“時空的間隔,並不一定就是真正的距離。最遙遠的距離,就是雖然你的那個她或者他在身邊,卻感覺不到彼此的溫暖和存在......”車上的援友感歎道,人世間總是存在地老天荒的一份愛與情,它會在迷失的茫茫人海、蒼茫的天地間熠熠閃光。
最深刻的記憶
出行在高原路上,會有暗冰、塌方、泥石流;在屋子裏,也有意想不到的災難。
2013年3月22日下午,一塊一噸多重的滾石,突然從天而降,“轟”的一聲巨響,鍋爛灶垮,援藏公寓食堂廚房頓時變成一片廢墟。
慶幸的是,廚房師傅到了門口又轉彎出去拿東西了;慶幸的是,向來喜歡幫廚的大家此刻恰好沒有聚集在灶台前;慶幸的是,兩個滿滿的煤氣罐沒被撞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