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兩道法門(2 / 2)

那場大火燒毀了所有,包括船火。唯獨一盞水晶油燈離奇的保留下來,又輾轉流入範特西的祖輩手裏,直到英八用劍氣點燃燈芯方才覺醒。

離魅一言不發,看完他變燈的把戲,意誌堅決地使用阿修羅回應:“單刀式!”武士單手握住刀柄,倒提向空,大地倏地像拉鏈拉開,一道剛猛勁流席卷塵沙飛裂。

範特西挪動腳步朝旁邊側奔,身姿傾斜,步法類似淨心卻奇快。若要比喻,盲者如蛇,燈者好像行動中地飛魚。首波刀流破開城門,他已迂回到對手身後,跳躍升空,持刀重劈:“掌燈式!”船火看似輕巧,卻倉促變化,勢同千鈞鈍器砸下。

刃口貼近離魅後腦不足一寸,忽見青光迂回,兩件神兵利器相觸,攻守各占一半。此次短兵相接,碰撞出驚人劍壓!範特西的力道好比大壩上的缺口,由細流至泛濫。其掌握地船火熱油滴落,本可熔解銅牆鐵壁,但阿修羅貌似把燈油當作保養品,痛快吸納,且溫度不改。

範特西的神器無法發揮優勢,遂加重力量,促使局麵轉入利己的僵持態勢。果然,離魅腳下的黃土因經不住威力壓迫,逐寸逐寸地陷落……

維持了十分鍾,兩人力拚抗衡,均汗流浹背。範特西繼續施壓,修羅武士奮力招架。估計是武士腳下的土質鬆散,陷落的地方很快便從低窪變作坑洞。即便如此,他性格中頑強不屈的精神仍未消減:離魅善於硬碰硬,又大力掀動妖刀,跟船火齊飛上高空,就像兩條交纏的龍蛇。

離魅揮汗如雨,揪住對方衣領,一記過肩摔下去,範特西背部著地,竟而巧妙地後翻雙腿撐住離魅腹部,反將他蹬開。離魅去而複返,蹲下出掃堂腿連環踢擊,範特西兩手撐地往後飛起,落定。離魅也起身,衝上去與之互毆。

英八門人和修羅族武者均有深厚的武學功底,不局限於劍術一項,縱使改用徒手搏擊,雙方依舊鬥得精彩。

空手對打,注重三項:一膽;二力;三功夫。他們膽氣和招數旗鼓相當,可離魅力氣稍稍大了幾分。範特西有感自個略占下風,即滾翻出去,先一步重拾船火。離魅踢出一塊石頭,讓對方打下,也趁機過去拾起修羅刀。刀鋒對決重開,兩者拚殺來往,尤勝從前……

兩雄均殺紅了眼,兵器交鋒,仿佛鐵匠鋪打鐵,振振有聲。驀地,範特西招式突變:“燈火闌珊!”他抽身回撤,橫刀持平,以船火為中心,亮起九盞明燈飛速回旋。油燈的高溫蒸發掉衣服上的汗水,亮度提升到極限——嘩!空中燈火碎開,全化為皇子怨靈,忽明忽暗地遊蕩,嗚嗚作響。

九大怨靈的肚子上均有塊血斑,好似紅杜鵑,釋放威懾力!掌控氣場後,怨靈分別從九個角度發起聯合襲擊。可離魅卻視而不見,聽憑耳邊罡風作亂,他腳下寸步不移,單仰仗氣勢便令一幹鬼影魂飛魄散!

霎時,亂流橫生,範特西仿佛乘風破浪的舵手時逢逆境,節節敗退。他略感撐不住了,心涼膽寒:以為遭到藐視,沒想是我輕敵了…恩師以外,我還不曾領教過擁有此等劍氣的人物!

範特西內心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出於意氣,他堅持挺身上前,就像當年父親投入火海那樣的奮不顧身。船火刀尖火焰加劇,範特西操刀劃向蒼天:“天燈式!”一波焚風出征,氣溫火熱,場麵盛大,猶如民俗祭典“燒王船”。風火掘開泥土,不達盡頭,縱然海枯石爛也絕不返航!

離魅站穩了腳跟,仍給大風卷上半空。他本就破舊的道服被風勢絞得碎裂不堪,鮮血與碎布亂飛四落,還有一把混沌紅光的太刀降下。阿修羅徑直沒入地底,形勢由此產生變化:“奈何橋!”

範特西麵前浮現出一座陰森可怖的鬼橋,橋麵險窄光滑,散發妖豔紅光,有日遊神、夜遊神把守。橋下的血河裏蟲蛇滿布,藏汙納垢,波濤翻滾。穢臭的腥風吹來,範特西的眼神變得失落,神誌渾濁不清,仿佛聽到對岸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他,牽引悲傷的少年永別陽間…

鬼橋慢慢消失,人事俱化塵土,什麼也沒留下。

離魅拔出阿修羅,默然離去。在此之前,沒人知曉他一人竟擁有兩種不同體質,更通曉“修羅”、“地獄”兩道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