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附近百裏的人都在仰望這六條毫無症狀的衝天火柱,盤旋的黑雲,鮮血般的紅光,詭異而妖豔。
河洛的黑發無風自動,整個人慢慢的漂浮在半空之中。
莫天仁抬著頭,視線之中,河洛的雙手張開,狂風和火焰在他的身體周圍飛速盤旋,血紅的光芒照耀著一襲白衣的他,宛如魔神。
六道巨大的火柱,如蓮花般猛然綻放,如同傳說中天地初開時的業火紅蓮。
隻是一道花瓣上微微卷曲的火舌掠過,長留王府馬車內道士苦苦發出的青光冰雪消融般化為無形。
異常華貴的馬車,青衣道士瞬息之間在火焰中消失,而那陰冷狠辣的王府公子衣服全部著火,發出淒厲的叫聲,在地上滿地打滾。
但是整個人仰馬翻的王府車隊卻都沒有任何人敢上去幫他撲火,因為其餘的人距離青衣道士和錦衣莫天仁都隻有幾步之遙,但是那似乎可以焚盡一切的火焰卻一絲都沒有傷到他們。
“大華滅魔業火纏身!”
“這個人到底是誰?!”
遠處岩嶺之中,岩藥派的八角十二重樓閣之上,一個身穿紫色華服的老人驚駭的看著漫天的黑雲下橫空盛開的巨大火蓮,滿心震撼,連自己手裏一直把玩的二十顆羊脂玉球掉落在地都渾然未覺。
“大華滅魔業火纏身”
一個原屬於紮什倫布寺的,千年以來隻是出現了幾次的法術用來對付一個連河洛的實力等級都看不清的二十流中的二十流修魂人是真正的殺雞用牛刀,但是在人仰馬翻的北留王府車隊麵前,這卻是對絕對的力量和河洛剛剛所說的話的最好詮釋。
第一次見到如此毀天滅地般威力的壯觀術法的莫天仁,同樣內心巨震,但是隨手之間釋放出如此驚世駭俗法術的河洛,在俯瞰他的時候卻是在心裏微微的歎息,“莫天仁,你是要選擇永遠像今天這樣仰視,還是有一天讓所有的人,都仰視你的存在。”
商羊角。
商羊,一種生來就可以掌控風雨的單足神鳥,成年時便可擁有很多修魂人都羨慕的力量。根據世間有關的典籍記載,商羊那一條單足可治百病,醫死人活白骨。商羊角,就是它那一條單足。但是和世間很多曾經在修道界留過璀璨印記的古老門派一樣,商羊也已經泯滅已久,所以即便是像管家這樣麵對莫天仁問,管家你一定有一百多歲了的問題還能微笑不語的老人,也隻是在有些典籍上,見過這種神獸的些微記錄。
看著一尺多高,通體翠綠,的確如同碧玉小牛角一般的商羊角,管家忍不住問坐於他對麵的河洛,“這就是傳說中,可治百病,醫死人活白骨的商羊角?”
“可治百病和漫天的神佛一般,皆是虛妄。”河洛搖了搖頭,“不過隻要隨便一絲粉末,便可解百毒,造血生肌。連百毒宗的蠱毒都可以解。”
管家看著閃著翠綠熒光的商羊角微微的歎了口氣,看著這支商羊角,他想象不出那生來就可以掌控風雨的商羊是如何在天空中飛翔,又如何憑借這樣的一隻腳在地上站立。
河洛看著凝視著商羊角微微歎息的管家,洞悉一切的目光卻似乎看出了管家心中所想,“或許商羊這樣天生超脫凡塵的神獸,不為人世見容,本就不會在地上落足。”
“是否和商羊一樣,任何超凡脫俗的東西都不為人世見容?”管家原本渾濁的眼睛中閃現出了不一樣的亮光,這一瞬間他拋卻了一直的謙恭,問出了想問已久的問題,“主人,你通曉那麼多厲害訣法,為什麼偏偏選了一部《大羅新藏秘法》給莫天仁?”
管家看著河洛,卻發現河洛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往日沒有的東西,但那也是一瞬間的事,瞬間河洛的眼神就恢複那平日的那種淡然和清澈,他安靜的回答管家,“因為隻有修煉大羅新藏秘法,才和修煉妄念天長生經的諸魔來襲,有些相似。”
“妄念天長生經!”管家霍然一震,眼中光芒暴漲,整個木屋之中就如同亮起了一道閃電,“主人,…。”
“因果機緣,過去未來,任憑修為多高,也如同管中窺豹,誰都看不清楚。”河洛淡淡的說道,“當初帶他到岩下之時,誰又會想到他能這麼快爬上來,又能這麼快修到金液凝丹的地步。管家,你說的不錯,他雖然資質平平,但或許真的有些特別。”
“更何況”看著麵前的商羊角,河洛的語氣陡然變得森冷傲然,“我河洛宗在世人眼中即是背經離道,先天資質不足,何足道哉!”
“管家”,河洛的語氣突然又緩和了些,“你還記得我當天問莫天仁,他求的是什麼麼?”
管家點了點頭。
“他雖未回答,但我看得出他眼睛的答案,便是掌握自己的命運!”
莫天仁當時心中的答案,竟不是其它,而是可以不為人左右,掌握自己的命運?!
“我大劫將至,未必能過,但他若選擇妄念天長生經,或許有一天,便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妄念天長生經,這是什麼訣法?聽河洛的語氣,難道要比他令天下仰視的弑神滅魔悟空訣還要來得玄奧,來得強大?
抑或說,即便是河洛,也無法掌握完全自己的命運?
河洛朝著管家伸出了手,手伸出之時,他的手中已經有了一柄兩尺來長,比商羊角看上去還要翠綠的短尺。
忽的一聲,管家身前的火盆中,火苗突然轟的一下全部往前竄了一竄,似是被那華光流轉的短尺吸引,又似在像在這短尺…叩拜!
似乎就如這沒有生命的火苗,也感覺這斷尺中蘊含的離火之氣,是火中的王者!
“天都明河劍!”管家一聲驚呼。
這外觀明明是一柄無鋒的短尺,管家卻說它是一柄劍?
但河洛卻點了點頭,“不錯,這就是當年青城李浮屠在月牙島火岩口采地心離火之氣煉製出來的神法,天都明河。”
看著在河洛的手中,華光兀自伸縮不定的“天都明河劍”,管家的臉上有了種說不清的神色,“它怎麼會在你的手裏?”
“這就是我在河洛一名修煉十二都天神煞法的人身上得到的。”河洛淡然道:“你說河洛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名修煉十二都天神煞法的人?手中又怎麼會有如此威力的法寶。”
管家的眼光迅速的黯淡下來,默然不語,但他的背卻似乎比先前還要佝僂了幾分。“你也有幾十年未出河洛,也應該出去看看了。”河洛卻將那在他手中都似乎有些不屈的在吞吐光華的天都明河劍放在了管家的手中,“你也正好缺少一柄合適的神法,我倒是要謝他們送了這天都明河。”
刹那間,天都明河在管家的手中竟然發出耀眼的光華。是因為管家的修為亦是深藏不露,還是因為這天都明河,也在憤怨自己失卻主人,顛簸流離的命運!
唯有天都明河這種級別的法寶,才會有如斯的傲氣和靈魂!
但是天都明河的光華突然一陣收縮,因為河洛的手中,又多了一柄近乎透明的長劍。
這柄劍淡而緋紅,像是一片薄薄的冰晶,沒有任何淩厲的鋒芒。
但是這柄劍麵前,就連桀驁不馴的天都明河,都似乎不可遏製的敬畏!
而河洛的臉上,卻是一絲看破了什麼似的微笑,“這柄劍…就名滄月吧,若是這次我大劫能過,那便算了,如果我大劫不過,有朝一日,等莫天仁回到河洛之時,你便幫我轉交給他。”
“主人。”管家下意識的躬身,但是卻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管家,你跟了我這麼久,難道對區區生死,還看不破?”河洛淡然的看著管家,令人一見過後便難忘的臉上,卻又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自己將莫天仁帶到河洛,到底是自己幫了他,抑或是他幫了河洛?或者這早已注定。河洛清澈的目光掠過整個河洛,頓了頓之後他又對管家說道,“更何況,無論是誰,想要犯我河洛,必會付出想象不到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