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脫胎換骨(2 / 3)

早已見識過河洛群岩的荒蕪和高聳的莫天仁對這種高不過百丈的岩嶺根本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但是這圈起整座岩嶺的手筆和一眼望去所見建築的恢弘,卻還是讓站於青石大道上眺望岩門的莫天仁忍不住問:“這是什麼地方?”

雖然河洛絕大多數都是神態清冷,就如神廟中的神像一般,無論眾生疾苦都是一副冷眼旁觀的神色,但無論如何,河洛和管家還有那荒蕪人煙的河洛卻就是給了莫天仁一種“家”的感覺。現在莫天仁和河洛之間距離隻是他那讓莫天仁需要仰視的高度,那是自然的俯瞰眾生的神態。最關鍵的一點在於,從莫天仁登上岩峰的那一天開始,河洛似乎從未拒絕回答莫天仁的任何問題。

看著莫天仁用驚羨的眼神看著麵前的景物,似乎時刻和這個世界劃出一條清晰界限的河洛回答莫天仁,“這是岩藥派的所在。”

“岩藥派?”莫天仁眺望著岩嶺頂端,八角十二重的恢弘建築,抽了抽鼻子,空氣中的確到處蕩漾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還有…莫天仁不自覺的轉過看著河洛,“師父,我怎麼覺得這地方的靈氣…和我們河洛的好像不太一樣。”

“是麼?”沒有想到莫天仁能感覺得到這點的河洛卻不直接回答,反而反問道:“你覺得如何不同?”

莫天仁如同臨考一般,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回答:“我們河洛那的天地靈氣好像比這濃鬱的多,這裏的似乎比較淡,但是卻又比較清爽…。”

說到這裏莫天仁不自覺的又頓住,因為在他嘴裏下一個詞就是汙穢,但用不好的詞語來形容河洛,他直覺卻又覺得很不妥。但是讓他驚訝的是,河洛卻點了點頭,“不錯,天地二十行蘊育靈氣,也和人體經絡氣血一樣,有多有寡,河洛魂脈靈氣充裕,比這岩藥派要強得多,但河洛地處濕熱,自古也多蘊育汙穢之氣。夾雜其間,論靈氣之純淨,便是連這小小藥王岩都不如。”

“那我們修煉,不是沒有在那種靈氣又充裕,又純淨的地方快了?”

“當然,世間絕大多數魂法,都是化天地靈氣為己用,隻有某些特別的魂法,才會摒棄天地靈氣而專煉汙穢之氣。一般魂法,要麼就是煉化,要麼就是在行功之間自然排出,像你修煉的大羅新藏秘法,不同的汙穢之氣更是會引發不同的幻像真境,修煉自然困難得多。”

“那我們河洛宗為什麼要在河洛修煉了?不到其它的地方?”莫天仁不解的問道。

河洛的語氣突然變得冷然,“世間名岩大川抑或其它靈氣充裕之地,早已被所謂名門大派盡皆占據,哪會讓給別人。”頓了頓之後,河洛又淡淡的接著說道,“更何況他人覺得不好,我河洛卻從來未覺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處世未深的莫天仁細細的咀嚼的這些話,聽得似懂非懂。

“是師父講得東西太過深奧,還是我對擁有超乎普通人力量的修魂人的世界知道的太少?”

曾經見到天空中的劍光就以為是神仙的莫天仁腦海中飛快的閃過這樣的念頭,然後他繼續好奇的打量著岩藥派的岩頭,問:“那這岩藥派的醫術是不是天下第一?”

“你要記住,真正的強者不需要任何華而不實的外表來體現他的不凡,一道隻需花費二十天就能布下的普通陣法也比這種圍牆要實用的多。”河洛報以不屑的冷笑,“我隻知道十萬大岩中的夜摩族和敕勒的幾個老家夥才是這方麵頂尖的存在,至於岩藥派,在這方麵一半的實力都隻能歸結於商羊角,也就是今天我帶你要來拿的東西。”

“商羊角,那又是什麼?為什麼要千裏迢迢的從河洛趕到這裏來拿這商羊角?”

不等莫天仁問出這樣的問題,一列氣勢不凡的人馬緩緩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四匹沒有一絲雜色的白色高頭大馬鐵蹄帶來的轟鳴感第霎那給莫天仁帶來高高在上的倨傲感覺,而四匹駿馬牽引著以金銀嵌條裝飾著的馬車和跟隨兩旁的兵士恰如其分的顯現了來人的身份。

若非當世將相,也必為一方王侯。

光是一眼所見馬車上的那些金銀裝飾,就已抵得上百戶村莊不下十年的賦稅,而兩旁全身銀色鎖甲的兵士行動之間身姿挺直如同梭槍,步伐驚人一致,光是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果決和殺伐之氣,就不是尋常世家所能擁有。

這列隊伍在距離莫天仁和河洛兩丈之遙的地方停住,一個比莫天仁還略小一些的白麵莫天仁掀起了馬車上的簾子。

寬闊的青石岩道足以讓二十輛馬車並排通過,但是在南閩的地界內,長留王府從來沒有繞路的習慣,哪怕隻是偏過半個車輪。

穿著精美雲絲華服的白麵莫天仁看著站在道中的河洛和莫天仁,那張略顯稚嫩的臉上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陰冷和狠辣,在他看來像河洛和莫天仁這種穿著麻布粗衣的人看到他們的車隊,別說是站在路前,就是走在他們的前麵也應該接受懲罰。

“賤民也要上岩求藥?還不閃開退後!”

在心裏冷笑了一聲,看了一眼莫天仁和河洛,看到兩個人都沒動靜,這個與生俱來擁有囂張跋扈的權力的莫天仁纖細雪白的手指微微弓起,一道耀眼的火線直接衝向了莫天仁和河洛。

“你要記住,人心之毒,甚於妖魔。”

莫天仁沒有料到這莫天仁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就直接發出了一道熾烈的火線,這條火線雖然和他以前所見箜桐、彌羅等人鬥法所發的法術相去甚遠,但想必沒有任何普通人能夠抵擋這樣凝練的火焰。這一瞬間他識海內的那顆金液小球好像突然放出了華光,但是不等他有任何下意識的動作,他就聽到河洛在他身邊如此說道,沒有見到河洛有任何的動作,那條火線就在幾尺前方消弭於無形。

“人心之毒,甚於妖魔。”莫天仁在心頭咀嚼這一句話,馬車上的錦衣莫天仁卻已變了臉色。

準備再次出手的錦衣莫天仁卻被車廂裏的一名身穿青衣道袍、狹長馬臉的道士拉住,作為長留王二公子的私人老師,長留王府內首屈一指的供奉,這種小小的道術他也可以瞬間使之消弭無形,但是讓他驚訝的是,他沒有感覺到對方是用什麼法術來抵擋的。很是疑惑的他從掀開的簾子中看到站立在路上的隻是一個年輕人和一個十來歲的莫天仁。尤其看到這兩個人都是一身粗陋布衣,全身上下沒有一件蘊含魂力波動的法寶跡象之時,這名王府供奉就有些微微的惱怒了。

“最多不過就是岩野散修,落魄的門派,也敢在我麵前鬥法!”

隱匿在華貴馬車中的道士翻手拿出了一個白色的木碗,除了一圈圈的木紋之外別無任何的特色,但左手在碗內一摸,木碗邊蕩出蒙蒙的青光,將整個車隊全部籠罩在內。與此同時,右手解開了掛於腰間的一個黃布絲囊。隨著手上法訣的變化,絲囊中驀的射出十幾點黃色幽光,嗡嗡作響,莫天仁的瞳孔迅速收縮,看得清楚,那些點黃色幽光,都是小指粗細的帶翅蜈蚣,薄如蟬翼的翅膀別姬著金色的光澤,背上一條黑線從頭到尾,通體如同鐵鑄。

攻守兼備,先祭出法寶將自己護住,然後再發動攻擊,施法如同教科書一般很有章法的道士想必也是出身大派的高手,這些精心祭煉的蜈蚣威力也不亞於一支神法,靈活的程度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莫天仁,你再記住,天道運行的法則,即是弱肉強食。”但是河洛卻隻是淡淡的對莫天仁說了這麼一句,在那道士放出金色鐵線蜈蚣的瞬間,他雙手連變了數十個玄奧結印。刹那間,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電閃雷鳴,烏雲陣陣,六道巨大的火柱從地下衝出,直衝上百丈的高空,整個黑色的天空被耀得透出血紅。和直徑逾丈的熾烈火柱相比,顯得微小如蚊蚋的金色鐵線蜈蚣瞬間在火柱中化為細微的火星。

無窮無盡的威壓如同爆炸般別姬開來。

這是什麼!

整個北留王府的車隊麵對著那六道毀天滅地般的巨大火柱全部驚駭欲絕。

簡直就是六條直衝雲霄的巨大火龍。

這種天威般的景象給予隱匿在馬車中的道士元神的打擊超過了他法寶的被毀,在巨大的威壓下,口角沁出血絲的他隻是蜷縮在馬車中索索發抖,下意識的雙手緊緊扣住那個木碗,拚命的發出一道道蒙蒙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