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仰天大笑,心中全然沒有進入南園的事情。
——
春花正在給紅姨梳頭。
昨日青絲,如今白雪。
一夜之間,紅姨那好看的長發,變成了雪白,皺紋也開始在這張美麗的麵容上猖獗起來。
春花那雙溫暖的手,輕柔地握著這些幹枯的白發,用木梳輕輕地滑過。
“小花,今天是多少?”
“紅姨,今天初八。”春花在今天已經回答了十遍這個問題。
青紅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僅僅一天而已,她就覺得已經過去了好多年,所以她不停地問日子。
煙雨樓沒有開門,姑娘們沒有什麼心情,外麵的嘰嘰喳喳也就少了許多,使得屋子之中有些悶。
推開窗,也不過是簌簌的落雪,不帶多少寒氣,衝不淡屋子之中的悶。
春花認真地做著手中的事情,心思卻不在這裏。
“聽說,那個人打架去了;聽說,打的很厲害;聽說,死了很多的人;聽說,整個東仙域都驚動了;聽說,那個人好像死了……”
“是啊,隻是聽說而已,信不得真。”
“街頭上那些看起來很厲害的人物,大半都是些肚子空空的吹噓者,怎麼可信呢?他那樣的少年,怎麼可能會死呢?”
“話說回來,我還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春花越不願意去想,那些聽說來的言語就越往腦子之中鑽,怎麼也揮散不去。頂尖聰慧的人,此時也全然沒了對策。
紅姨坐了身,輕輕地摟過來春花,讓小姑娘躺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女子。
春花不知怎麼,眼中忽然有眼淚湧了出來,一出來便止不住。
“好孩子,不哭。你的那個小情郎啊,他不會死的,他活的好好的。有一天,他會來,賠著那把黑色的刀,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衣,麵上帶著笑容,色色地看著你……”紅姨安慰著春花,慈祥地眯起了眼睛,帶起了眼角的皺紋。
春花的小情郎或許沒有死,可是青紅的呢?
……
魚紅蓮靜坐在小庭院之中,沒有說過一句話。
她可以這麼靜坐著,坐很久。
趙文啟已經離開,他還有著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論天涯海角,他都要去找小師弟,直至找到。
在這裏等著,很難熬。
什麼時候才會有馬蹄聲起,歸人開門呢?
……
不久之後,煙雨樓關上了門,其中的姑娘們,也都散了。
不斷地,有人的血撒在煙雨樓前。
這裏有魚紅蓮,值得各大勢力來搶奪。
一身白發的青紅站在小樓中,望著被鮮血裝點的北野城,春花輕輕地為紅姨吹起肩上的落雪。
煙雨樓,還剩下三個女子,都在等待著。
鮮血,時不時地灑落著。
——
張屠夫破門而入,渾身鮮血,沒有力氣站立,像是醉漢一樣半躺在了房門上。
悍婦大罵一聲,安撫下懷中的兒子,趕忙跑了出來。
張屠夫大口地喘息著,身上的傷口隨著喘息一開一合,鮮血直流。傷口無數,鮮血也無數,恐怕整個人都已經流幹了血。
悍婦瞥了一眼,沒有絲毫的驚慌,卻冷笑著說道:“厲害了你,還學會人家街頭火拚了?挨了這麼多刀,你換回了什麼?莫不是一文錢也沒有搶到?沒搶到錢,還挨了這麼多刀,你當去醫館抓藥不花錢?你養傷的時候還去不去掙錢?你還想不想養活你的兒子?”
張屠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門口處,他還沒有多少力氣去說話。
悍婦一望,看到了渾身是血的人,躺在門外,繼續冷笑著說道:“錢沒帶回一文,倒是帶回來個人!沒給兒子帶回個養媳,帶回來個小青年!你當咱家開銀號的,有那麼多閑錢養一個閑人?”
張屠夫隻能賠笑,任由鮮血流淌。
悍婦有些怒,踢了張屠夫一腳,說道:“今後,你得掙雙倍的錢!”
此後,張屠夫就有了一個跟他學殺豬的徒弟,說是從逃荒來投奔他的遠方親戚,跟著他學手藝。
這個徒弟很怪,人長的倒是不錯,隻是從來不跟人說話,好像是啞巴。
每天,張屠夫都帶著莊開,推著小車,到那個固定的小攤位上去殺豬賣肉,一如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