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桀然雙手抱肩,看著他,想笑:你倒很會過日子嘛,這個瓶子能賣幾毛錢,哎。

日子就是人過的,誰不會過日子啊。楚岫麻利的將袋子藏在門後邊。

說吧,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楚岫沒有抬頭,一邊吃飯一邊回答:我愛上你了,願意跟你在一起。

李桀然一口水嗆出來。

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

我確定……我是在開玩笑。現在,請你坐下來,你這樣站在中間影響我幹活。

楚岫用新買的水壺燒了開水,晾好,倒進太空杯。李桀然說:直接到進去就好了,何苦浪費一道手續。

楚岫說:你不知道,有些太空杯質量堪憂,被熱水燙過會產生有毒物質,咱們隻用它來盛涼開水好了,反正很快要買新的。

李桀然到裏見屋子搜了一下,找出半包茶葉,聞一聞,已經發黴,隻好扔進垃圾桶。忙活了大半天,楚岫的肚子已經咕咕叫,她回頭問:喂,你說那個吃飯的好去處在哪裏?她這一說,李桀然也覺得了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了,兩個人就在回到小院之前每個人吃了一小碗麵,到這會兒,完全是被新奇刺激支撐著呢。

好,那就去吃飯,不過……我還是先洗個澡……

楚岫說:女士優先,我先洗,不然就膩死了。說著已經飛快跑進洗手間,嘩啦插上門,水聲持續。李桀無奈,然手裏捧著水杯,站起來在院子裏轉兩圈,又回到臥室轉兩圈,最後打開床邊的櫃子翻找衣服,他被關起來有近一年了,不見天日,每天能見到的人就是沈曳,她給他拿什麼他就穿什麼,出來的時候也根本沒想起來帶衣服,而身上這件舊襯衣,經過了昨天一晚上的折騰和一路的奔波,已經髒兮兮滿是褶皺了。

以前他煩了現實生活,跑到這裏清靜畫畫的時候,會一住好幾天,電話關機,誰也找不到,所以,當時也準備了些換洗衣服。李桀然整潔仔細,衣櫃裏收拾的井井有條,平房有院子,刮風的時候難免進塵土,於是襯衣T恤都用塑料套子套起來。他摘下來看,一件深灰的雅庫定製款襯衣,很商務,是沈曳送的。他不喜歡,就收起來了。挨個翻一圈,都是雅庫,格子的,提花的,條紋的,居然還有一件淡藍天蠶絲的。他挨個拎起來查看了一遍,這個,太正式,那件太花俏,還好都沒有折痕,最後選了一件暖色調橘黃豎條紋棉麻襯衣,又在櫃子低下找了睡衣出來,睡衣是折疊的,在陽光下抖開,一股淺淡的黴味四散。隔壁聽著,楚岫出來又進了畫室,他從臥室走出來的時候,見楚岫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站在客廳裏梳理頭發,他在客廳裏放了一麵鏡子。自從認識她,每次見麵都是在黑夜裏,這一天忙碌,也沒有仔細端詳,好像是第一天在陽光下看見她。淺綠長裙子,裙角飛舞著兩隻蝴蝶,裙子設計簡單,憑著從小就接觸服裝生意的經驗,李桀然知道,愈是這樣剪裁設計都簡單的裙子,愈是難穿出味道,沒有氣質或者沒有身材很容易穿成家居服。挑起來很難。所以,他饒有興致的欣賞著麵前的楚岫,從容,平淡,不華貴卻讓人舒服,如果她再高一些,胸部豐滿一些,完全可以到公司裏去做一名模特。這念頭讓李桀然在心裏壞笑了一下,楚岫問:你笑啥,是不是不好看?

不是,你穿綠裙子很好看。李桀然說。

楚岫笑了,一雙酒窩隱隱。李桀然轉頭向前走:我那是禮貌性誇獎,你不要在意。他走進浴室去了。浴室的空氣中濕漉漉的,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很清,很幹淨。

脫衣服,開花灑,溫水迷霧一樣漫下來,帶走了滿身滿心的疲憊。李桀然是享受型,當初裝修這小院的時候,重點裝修浴室,包括每一片瓷磚都是他自己精挑細選來的,他一直覺得,浴室和畫室裏的時光,才是人生最享受的時光。那時候,他出了畫室進浴室,外賣叫到家裏來,日子過的像神仙,隻是,他道行淺,不能永久做神仙,隔一段時間就要回到他不喜歡的世界裏去,搞得李福來和沈曳都覺得他神秘秘兮兮是因為有了別的女人,可是查來查去沒找到另一個女人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