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

沈曳的猜測沒錯,楚岫是去找過秦露露的。當然,她沒有帶李桀然,也不會說。她隻是不放心。楚岫沒想到能幫上秦露露的忙。現在事情已經這樣,埋怨已經沒有用,傷心憤怒更是沒有用,唯一要做的是怎樣幫秦露露盡快恢複。她勸她放棄財產,找一份工作,快快樂樂幹幹淨淨生活下去。秦露露說:你覺得我有退路嗎?

那次見麵是在咖啡館。楚岫一個人去的,她沒告訴李桀然是去看露露,她怕他不喜歡。畢竟,秦露露嫁的是他的老爸,而現在秦露露又和沈曳糾纏在一起,她怕李桀然會難過,為爸爸的死,為沈曳的無情,也為露露的貪心。

李桀然本來是要離開這座城市的,事實上,其實在轉頭看見楚岫幹淨利落站在麵前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琢磨去處。後來他帶著她住在南城一處小院裏。南城多的是這樣的小院子,精巧,陳舊,一應設施齊全,北城已經開發成了一座巨大的現代都市,南城還在有悠閑漫步中享受生活,早在幾年前,李桀然就偷偷在這裏買了這套院子,沒事躲在裏麵畫畫,一次次躲過沈曳無休止的索愛和李福來逼迫他做生意。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如此的私人領域,會闖進一個如此的小女子。

人與人之間不但有緣分,還有氣場。憑直覺,他並不討厭楚岫,隻是,他這些年在和父親的抗爭,後來又和沈曳的抗爭中,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那是一個封閉的所在,沒有任何人可以走進去。所以,一時間,他不知道拿這個似乎很突兀出現的女孩子怎麼辦。

她似乎對他完全信任,他報了地址,她毫無異義,沒有任何擔心,他在半路上就開始研究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看起來安靜,膽小,可是行事卻如此膽大。

沒想到的是,一進小院,楚岫就表現出了萬分的驚喜。院子的裏的梨樹美,竹椅美,屋子裏的陳設都美。

這是你的房子?楚岫屋裏屋外轉遍了,才曉得來問。

李桀然一轉念就說了謊:是朋友的房子,他出國了,本來是拜托我看著的,或租或住,我一直喜歡這裏,就留著自己做書房了。

楚岫將自己隨身的包包向屋子裏一放,一片灰塵濺起來,撲了滿臉。李桀然說:找一個鍾點工吧。擱的太久了。楚岫攔住:不用。

她將手裏的包包放下,跑出去了,很快又回來,手裏多了一些洗潔精洗衣液毛巾塑料盆之類的東西,雜七雜八的東西一抖開,居然還有一件小熊圍裙。

你要做主婦嗎?李桀然說,他想找個地方坐下來,發現到處都是土,沒處坐。楚岫將毛巾蘸進水裏,係上小圍裙,也許是因為地攤貨的緣故,後麵的帶子很短,她係來係去夠不著,就走到李桀然麵前:諾,幫我係帶子。李桀然像看戲一樣,幫她係上圍裙,看著她,先到院子裏找了拖把,把地拖幹淨了,又將毛巾蘸進水裏,擰幹,一點點擦拭家具,好多的灰塵,她的水盆很快變成黑色的,就又跑去換一盆。

李桀然看著她,忽然一時間有點茫然,問道:看你那麼纖弱,還會做這些啊。

楚岫手裏停了一停:我從小就做啊,媽媽要去上班,經常把我一個人放在家裏,我就慢慢學著做事,收拾屋子。

為什麼會一個人在家裏呢?李桀然好奇了一下,又一想,沒必要出此一問,他接下來的人生注定會不走尋常路,沒必要牽扯進一個陌生人,說到底,這個女孩子不過是一個過客,他沒必要了解那麼多。

楚岫渾然不覺他的心裏活動,將沙發茶幾都擦幹淨了,像一個小主婦那樣,走到廚房,才發現沒有水壺沒有飲水機也沒有杯子。她又跑出去買了水壺和杯子,杯子是太空杯,楚岫將杯子遞到李桀然手裏的時候,充滿歉意:隻好先用這個,附近沒有大超市,明天再去買好的。李桀然捧著水杯,見楚岫裏裏外外忙活,一時間有點恍惚:他倒像是這個小女子的客人呢!

你確定自己在這裏住過?楚岫最後發現他這裏居然連鍋都沒有,問。

李桀然假裝回憶了一下:是的。我就是住和畫畫而已,不開火的。對了旁邊有家小超市,可以打電話讓工人搬一箱子礦泉水過來,又說:算了,這麼久電話早就沒有了,也許超市都不再開了。至於吃飯嘛,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也不是很遠。

不用,我來燒水。

楚岫說著,又開始對廚房擦拭收拾,果然發現角落裏堆著許多某個牌子的礦泉水瓶子。她找了一個垃圾袋,將那些瓶子一股腦裝進去,李桀然看著她忙活,覺得自己也該幹點什麼,於是提起垃圾袋打算扔到門口。被楚岫一把搶過來:不要扔,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