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天使母親(1)(2 / 3)

過去回家,我常常是放下東西去找鄰居聊天,母親因此很是生氣。現在,一回到家裏,我和母親就聊個不停,親不夠。在家裏過年的幾天,我們常常聊到半夜,母親也沒有嫌這嫌那。過去是母親到我床前,坐在床沿上,啦這啦那。現在是我坐在母親的床沿,啦這啦那。有時半夜醒來,我們繼續聊,繼續啦我們關心的事。

母親常講的是她的身世,她的苦難。過去,我對這些不大感興趣,現在覺得很重要。能夠傾聽母親的絮叨,傾聽母親的故事,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最美的。

回家過年,母親把自己的不舒服告訴了我的屋裏,我屋裏的說抽空帶她去大醫院查查,母親很高興。我不知道母親為什麼這次這麼樂意去檢查,因為過去母親是怕花錢,最疼錢的。

正月初八,母親來了,由大姐陪著檢查身體。母親來,還給我帶來了一隻她從不舍的吃的雞。母親已經快十年沒來我家了。母親說她哪裏也不願意去,哪裏也沒有她的家自由。我理解母親的心情,在家自己說了算,在其它地方還要看別人的顏色,所以母親寧願自己在家,也不願看別人的不舒服的臉色。

我領著母親來到沂南縣人民醫院,先去內科。可是醫生開了單子之後說,要查需空腹,母親已經吃飯了,沒有辦法,隻能等第二天了。

母親在我們家住下,第二天我用自行車帶著母親再去檢查。內科的大夫說要等星期四才能查,母親不樂意,說不能等這麼長時間。我們隻好通過熟人,去做彩超。彩超的結果不樂觀,我的心有些緊了。B超室大夫讓去外科再核實一下,外科的老專家一摸,說怕是腫瘤,讓我們去做更細致的檢查。

壞了,母親可能得的是癌,我一下子懵了,心裏再也高興不起來。我把這個並不確定的消息快速告訴了大姐和大哥,讓他們再領著去確診。

實際上,已經準確的判斷是直腸癌了。這種癌發病率比較高,發展的速度也比較快。我的心不由的揪緊了。

我為母親擔心,更為自己擔心。

母親得病了,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心如刀絞一般。我往日的笑容沒有了,話語也少了許多,我害怕談到母親,害怕回憶母親,害怕想象以後的日子,以後的生活。

正月初九,母親查完體後,我把母親送到高裏街大姐家。母親對大姐有特別的感情,大姐最聽母親的話,母親安排什麼,大姐就認認真真的幹好什麼。在我記憶中,大姐從未和母親強一句嘴,也沒有惹母親一次生氣。大姐每次來看母親,都是實心實意,沒有一點虛假。母親的活,大姐和姐夫幹得最多。所以母親對大姐最滿意,最放心,最牽掛。我真羨慕母親和大姐的關係。

此時,我對母親的病情確信不疑,雖然還沒有確診,但我以為醫生的判斷是正確無誤的。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為母親的病做主,還是讓母親去臨沂醫院檢查為好。我把母親的病情向大姐做了彙報,又向大哥、二哥進行了彙報,希望他們能把母親接到臨沂進行檢查。大哥是老臨沂了,在臨沂已經混了二十五六年,二哥在臨沂的時間更長,從八二年在臨沂商校上學算起,已經在臨沂近三十年了。

大哥決定把母親接到臨沂檢查,我心裏踏實了許多。正月十一,是母親的生日,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天意,母親這一天被大哥接臨沂去檢查。我得到了消息,準備早早回家,見上母親一麵。雖然隻有兩天沒見麵,但依然覺得很想念。

起床之後,我們一家子簡單的拾掇了一下,就往老家趕,可是一到家,就聽說母親已經被接走了。沒想到母親走得這麼早,我來遲了一步,竟撲了個空。我心裏很不好受,還未走到堂屋門口,眼淚就刷的掉了下來。

我想到以後的日子,想到萬一再也見不到母親,我的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相昌大哥一看,好像不對頭,就問我怎麼了,我什麼也不說,竟嗚嗚嗚的哭了。看到我流淚,其它人也陪著流淚,陪著哭泣。此時,我對這個家越發感到親切,越發感到溫暖。

母親去了臨沂,家裏一切如舊,但從母親臨走留下的東西,可以斷定母親走得十分匆忙,一些東西都沒來得及拾掇,散亂在那裏。我慢慢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慢慢拾掇著東西,覺得這個家,這個老屋就是我的依靠,就是我的精神寄托。

把煤球爐子生旺,我們一家把母親沒舍得吃的東西給吃了。吃過飯,我們想去看一看東長汪的二姐。二姐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可是由於娶兒媳婦,竟累倒了,得了一場病,還做了手術。來到二姐家裏,談起母親,我又止不住的流下淚來。

此時,我們對母親的感情非常的特別,因為過去我們對母親有許多的不滿。我們弟兄姊妹七八個,母親對待我們的態度也有差別,這讓我們能感覺的出來,所以我們就對母親有些許的怨恨和不滿情緒。母親對大哥和大姐特別好,不知什麼原因,我們都不願接受。母親時常提起大姐的好處,時時提醒我們不要忘記了她的辛苦。母親對待大哥就像對待客人一樣那麼熱情,我們這些小的看了很不理解。我們從心裏最痛恨這種不一碗水端平的待遇,所以對母親的不公平常常流露出來。然而由於長期形成的習慣,母親的做法不見改變,我們對母親的不滿就越來越深,我們漸漸有了抵觸情緒,有時和母親說話就特別刻薄,因此母親有時對我們對她的態度很是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