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若如初見(5)(2 / 3)

幾百年來,即便經曆了生死輪回,晏揚的心口,還是空蕩蕩的,那一個缺口,就像一口積年累月沒有水的枯井,幹旱得滴不出一滴溫柔的水來。

是愛而不得,故而寧願以蠱割愛,寧願空缺了心口,也不願去看她一次又一次地在別人懷中笑靨如花而自己卻備受煎熬。

幾生幾世的輪回,晏揚在人間走,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他在找一個女子,可是他不知道她是誰,就連她的模樣姓名都不知曉,隻是他卻執念著在找她。偏偏,都幾世了,他依舊沒有找到。

而這一世,晏揚不知道,沈汐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他總是一遍又一遍地端坐在她的身前,仔細地看她,想從中尋找半點的蛛絲馬跡,隻是凝望良久,臉上的疑惑卻越發得濃了,到最後又是溫柔,又是失望,那情境讓沈汐的心不由一涼,她皺了眉,忙不迭就上前:“怎麼了,梓傑?”

話一出口,沈汐就後悔了,低了頭下去道歉:“對不起,晏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樣陌生的名字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口中,偏偏,這已不是第一回了。

那模樣,讓晏揚忍不住笑了,他想起前些時日跟隨了她去銀鋪,親眼見識了人們所說的那個沈大小姐,自信,沉穩,果斷,豪爽,猶如男兒般豪壯的氣魄。

偏偏在他麵前,又有了小女兒的嬌態,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摟在懷裏,輕輕地貼在她耳畔吹氣,撓的她酥酥癢癢,才肯罷休!

佳人在懷,溫軟如玉。心裏卻不由地擔心起來。

如今的沈汐如他一般,以蠱割愛,將她對姚梓傑的愛,一分一毫地割去,空缺了心口的位置,恰恰洞房花燭夜,晏揚將那一個空缺填補了上。

沈汐的心裏,從此就有了一個晏揚,她對姚梓傑的愛,從此換作了對晏揚的愛,依舊濃烈得孤注一擲。

隻是當那日,姚梓傑攜著沈漪出現在了沈家,沈漪不斷地喚他:“梓傑,梓傑……”,沈汐就開始恍惚了,晏揚的臉,姚梓傑的臉,不斷地重複,交疊,映出模糊的影像來,她已分不清哪個是晏揚,哪個是姚梓傑了?

晏揚是見著了她眼底的疑惑的,那樣子的不安和不確定,明顯地寫在臉上,隻是到最後依舊逞強著沒有對他提起一字。

隻因沈汐知道,他不願她提起。

深夜,沈府的燭火都亮了起來,晏揚自晚膳後就留沈汐一人,自己去了藥房。直至月上柳梢,夜寒露重,沈汐依舊不見他回房的身影。

是她錯了,是她不好,她不應該瞞著晏揚去見姚梓傑的。隻是,那日積越深的疑惑,還有那揮之不去的熟悉感,讓她奮不顧身地想要弄明白。可姚梓傑那樣的冷,對她冷嘲熱諷,又是厭惡又是不耐的眼神,讓她的心莫名其妙地疼了起來。

她撫著自己的心口,不斷地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偏偏,這一幕,就讓晏揚撞見了。

晏揚狠狠地瞪了姚梓傑一眼,轉而看向沈汐,眼裏是愛恨交加的複雜情緒,他一甩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沈汐慌了,她流著淚,追著晏揚不停地解釋,隻是,晏揚不言不語,毫無表情的一張臉,讓沈汐看著就覺得好陌生。

許久,沈汐披了衣,跑去了藥房。她偷偷地站在門外,躲在暗處朝裏望去。隻見晏揚低著頭舂著藥罐子裏的草藥,他背對著她,沈汐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是一下一下,他舂得很是用力,像是要舂破藥罐一樣。

隻是很快,他突然就站了起來,猛地一甩手就將桌上的藥罐子摔在了地上,那凶狠的模樣,沈汐看著臉就變了色。他生氣了,晏揚真的生氣了!

沈汐站在藥房外,她那樣的自責,淚水無聲就落了下來。深秋的夜,涼得透徹,她站在冷風中,卻渾然未覺,腦海中又開始重複著兩張毫無相像之處的臉,晏揚的臉,姚梓傑的臉,那樣的恍惚。

晏揚知道沈汐已經站在門外很久了,屋外的風很大,他無動於衷。一扇門,門裏門外,各自背對著彼此,站成了不願妥協的姿勢。

一夜下來,沈汐受了風寒。晏揚打開門的時候,隻見她像一隻尺蠖蜷縮了身子瑟瑟發抖,嘴唇都凍得蒼白無血色。他一把將她抱起,往房裏跑。沈汐像是找到了溫暖,抓緊了她的衣襟不放。

晏揚空不出手來,隻能把了脈,確定無事後,安了心吩咐下人去藥房抓藥煎藥。晏揚知道沈汐不愛喝苦的藥,又吩咐了加幾勺糖。

他如此的細心,連沈府裏的那些小丫頭都說著姑爺待小姐真好!晏揚卻隻能苦笑,這樣的好,沈汐可曾見著了,又可曾留意了?

她的心,始終抓著一個叫姚梓傑的男子。甚至都已認知了自己的夫君為何人時,她魂牽夢繞的依舊是姚梓傑。

她不斷地囈語,不斷地喚他:“梓傑,梓傑,梓傑……”,那樣的驚慌失措,那樣的迫不及待,又那樣的欣喜雀躍,仿佛,他是她的天,她的地。

就連如今重病在床,昏迷難醒的時候,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口口聲聲喊著的卻還是姚梓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