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連仇恨都不配(1 / 2)

肖子騫走後,七月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在岩隙嘮嘮叨叨的話語中,一個人疾步走到了空曠的地方。望著漠漠黃 沙在夜幕之下顯得如此曠野空洞,星星比中土的明亮得多,反而顯得更是冷清寂寞。

如果他看到她時還有憤怒,說明他還在乎自己,她本來以為他對自己隻有恨,沒想到……那樣避而遠之,佯作從 來不曾認識過,是因為他不想在心裏給自己留下任何位置,哪怕是仇恨的位置嗎?

這樣想著,七月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岩隙還是和每天一樣,繼續運用各種無聊手段,然後無一不要夭折,而每次的自殺也變得更加頻繁,但是大家己 經完全無視他了。

這些天來,肖子騫數次和她擦肩而過,隻是二人都禮貌地打招呼。

這樣刻意的生冷比沒見到他的時候還讓她難過。

今日,七月一直心神不寧,在藥房裏時而坐下,時而站起來,走來走去,一會擺弄一下藥瓶藥罐,一會又整理病 情記錄。因為今天在一百裏外的黃龍坡大戰,肖子騫親上的戰場。而戰鬥己經從清晨持續到了晌午,整整半日都是戰 鼓咆哮。

“哎,前方可真是危險啊,我們醫師躲在後麵,哎,真是慚愧。”一個前輩一邊給一個斷了手臂的戰士包紮傷 口,一邊搖頭說道。

這話讓七月更加煩躁了,擱下筆,剛記錄了兩行的病情就寫不下去了。

“林大夫,你今天似乎很不妥。”

“嗯,可能是第一次接觸到真正的戰爭吧。”

是什麼感覺呢?在百裏之外都可以聽到戰鼓催鳴,殺戮聲,刀器相擊,嚎叫聲交織一片。她覺得自己幾乎可以聽 到那長矛穿刺透身體的聲音,看到骨頭碎裂,鮮血四派的畫麵……

他呢?他安好嗎?雖然她知道他很強,但是沙場上不是拚個人的,隨時一根不知從哪裏飛來的羽箭都可以要人姓 命。他的舊傷會不會複發?他怎麼能這麼胡來呢?為此,她又有點氣了。還有,擒賊先擒王,他們會不會專門對付 他?他招架得住嗎? 士兵那麼多,都會圍繞在他身邊吧,會拚死保護他吧……

七月心亂如麻持續,直到藥房裏突然混亂起來,聽誰喊了一句:“七月,趕緊拿起藥箱!前方送傷兵回來了。”

她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收拾了藥品出去。病房外麵一下子都擠滿了傷兵,他們身上都血汙一片,有的是嚎叫著, 有的是痛苦地*,七月蒙了片刻,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

斷腿的,胸口中箭的,手臂撕裂的……這就是戰爭。她更是堅定了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江山真的是血染的。

肖子騫,這個江山是你要的嗎?她茫然一片。

大家七手八腳地忙起來,而七月正給一個慟哭哀求不要鋸斷他的腿的戰士看病。

“你的腿傷己經感染腐爛了,而治療這個的草藥己經沒有了,也來不及去找了,現在如果不鋸斷你的腿,感染到 了全身,心髒那些重要器官,就無藥可救了。”

“求你!求求你,醫師,我不想沒有腿啊!”

“醫師,你動手吧。”一個看起來是軍官模樣的人過來用力地按住了那個傷兵。

連麻醉用的罌粟汁也沒有了。

七月幫他包紮好,默默地在水盆裏洗手,水己經是一片血紅色了。接下來的日子,怎麼辦,很多草藥都需要重新 米辦

“陳副將軍受傷了!找一位大夫趕緊跟我走! ”一個人突然闖進帳篷裏叫喊道。

將軍受傷!她的心被狠狠地重錘了一下。

“是哪位將軍? ”她一下子衝過去,握著人雙肩問道。

那人同樣震驚地看著她:“是,是陳副將軍啊。”

“我和你走。”一位老醫師奇怪地看了一眼七月,這才和那個通報的士兵走了。

七月鬆懈了口氣,幸好不是他,不是他。

突然,又一個急切的身影閃進來,二人照麵,皆是一愣。

岩隙一改平時貪玩的模樣,將七月拉到一邊,低聲道:“跟我走,將軍受傷了!這個消息不能給別人知道,不然 會亂了軍心。”

待到七月趕到肖子騫的帳內時,裏麵早亂成了一團。

“最好的醫師來了!”岩隙吩咐他們出去。

肖子騫身邊的另外一位副將竟然是木頭!木頭看了一眼七月,並不吃驚,他早就知道七月在這裏了。

七月屏退眾人,開始查看肖子騫的傷勢。

帳篷內的布置還是維持著中原的風格,隻是更加素潔簡單。屋內的血腥味混合著燃燒著用來驅散蚊蟲的艾蒿的香 味。她看著他蒼白的側臉,蹙緊的眉頭,胸口插著一根斷了一截的羽箭,她腦海裏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