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定應道,“回稟大人,這淨室,內間間隔斷。外麵還有婦人家人守衛,可謂做到萬無一失。”
圓定指著每間門口的座椅,說道,“這便是供給那些齋戒婦人家人坐的。”
柳明觀察了一番,明白這幾間淨室的確如那圓定所說,確實能夠完全密封住。然而,圓定在介紹這房間時,眼中卻露出一絲轉瞬即逝的惶恐。柳明斷定這必然有貓膩。他沉思片刻,沉欣然道:“既然這間子孫堂有著如此神跡,其實本官也想讓夫人前來吃齋念佛,祈得那子嗣。主持你看如何?”柳明挽著嬌羞的杏兒,笑著說道。
“那感情好啊,絕對沒問題。”還沒等圓定開口,吳主簿率先拍馬屁道,“我們知縣大老爺想來求子嗣,也是給這花蓮寺帶來的福氣,是不是方丈大人?趕緊得給我們老爺夫人安排一間上房……”
然而,聽到柳明的夫人也要來求子,那方丈與其他和尚對視了一眼,麵有難色道,“最近這些淨室全都預定滿了,恐怕難有空房。”
吳主簿臉色一變,沒料到這看上去如此四成八穩的老和尚會直接了當地拒絕柳明的提議,於是急道,“怎麼會沒有空房呢?就算訂滿了,你讓人家那些民婦空出一間房來,又如何?”說完,還不斷朝那方丈使眼色。
誰知,平時和吳主簿甚熟的圓定方丈,此時卻看也不看對方,隻是堅持道,“菩薩麵前,眾生平等。在我佛門,倘若預定了淨室,不分官員百姓。倘若我讓那民婦走開,便是有分別心,這是有違佛法的。”
柳明輕輕一笑:“這方丈說得也是有理。倘若本官要強行讓民婦讓出一間淨室,如果傳了出去,便會有人說我欺壓百姓。”
那圓定低頭說道;“知縣不愧為一方父母官,考慮這般周到。不過……倘若知縣夫人要求子嗣,在縣衙齋戒,也是可以。老衲這就叫僧人拿來一部經書,供知縣夫人在齋戒時念誦。老衲也會在明日早課,替夫人發願祈福。”
柳杏兒接過那經書,滿心歡喜地道了謝。
柳明和柳杏兒一行辭別圓定,回到縣衙給自己安排的宅邸內。柳杏兒滿臉紅撲撲地跟柳明說,希望明天開始就要進行齋戒求子。
柳明拿著這本經書,在手裏掂來掂去,半響開口道,“夫人,別急,要孩子別急。”
柳杏兒作勢要打,嗔道:“誰急啦?我是想早點開始吃齋念佛。”
“這吃齋念佛,也要慢慢來。”柳明眼神有些嚴肅,“而且,我看這寺廟還是有點問題。”
柳杏兒停止了手中的女紅針線活,看著柳明。自己相公的這句話,雖然讓她感到突兀,但是柳杏兒明白,自己相公是一位絕頂聰明之人,絕不會隨便發表議論。
“相公,你想怎麼做?”柳杏兒征詢道。
柳明看著杏兒那雙水靈靈的眼珠,心中感到一暖。她沒問自己為什麼,卻問自己怎麼做,顯然是對自己極其信任之後的結果。
柳明一手托著腮,冷靜說道:“杏兒,你這求子之事,先緩一緩。明日,我就去找吳主簿。”
第二天一早,吳主簿便接到了柳明的指令,說是要將那些去過子孫堂祈福的婦女們聚攏起來,開個茶話會。
吳主簿隻當是這柳明貪玩不幹正事,與那些婦女聊聊便算料理了政務。可是上峰之令,怎敢違抗?他便帶著兩三個差役,挨家挨戶地去找那些祈過子嗣的婦人家,說是知縣老爺請他們到衙內喝茶。
等到柳明到了公堂之時,公堂內擺了七八張桌椅,桌上放著些瓜果茶點,一群婦人坐在四周,有的還抱著未滿月的孩子。
柳明一身綠綢官服,下裾橫襴,曲領大袖,腰間束革帶,頭戴硬翅直角襆頭,顯得威嚴無比。三步一走,那些民婦們便都起身行禮。
“見過知縣大人!”
公堂之內一片女聲。
柳明端坐於大堂之上,旁邊吳主簿恭敬侍立著。這讓他想到自己當初在那費縣,幫那何知縣審案,見那何知縣一身官服,心中也是有些羨慕。沒想到,僅僅一年過後,自己也是官袍加身,成為一方父母官。
“諸位……本官今日來請你們喝咖啡……不是,是喝茶……”柳明清清嗓子道,“也無他事。主要本官初到轄地,聽聞這花蓮寺的子孫堂靈驗無比。是否如此?”
此話一出,公堂之下婦女們表情各異,有的相視一笑,嘻嘻哈哈。有的滿臉羞澀,還有的表情悲憤。
“來,今日,本縣略備茶點,大家不要客氣。”柳明說道。
可是,沒有一位婦人動桌上的東西,不少人都心事重重。
“對了,你們哪一位跟本縣說說這齋戒七日的生活?”柳明發問道。
柳明問完,可在座婦女無人回答,全部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