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距離略過一箭之地,鐵奴與王通二人相向而進,王通穩步而行,鐵奴卻大步流星。待二人相遇,鐵奴已遠過中線,他也不講什麼套話,更沒玩什麼風範,隻高舉起鐵棒,當頭就是一記力劈華山,當然,鐵奴可不知掄棒下砸有這一法,隻是隨心出手而已。
“砰!”就聽一聲巨響,腕粗的鐵棒砸在地上,震起一片煙塵。煙塵之外,一條身影迅疾閃出,除了有點灰頭土臉,仍算風采依舊,卻是王通業已躲開了這記凶悍一擊。
“你三腳貓還不服,除零蠻勁,你還會些啥?”王通一聲冷笑,口中喋喋挖苦,身形則快速竄近,就欲劍刺鐵奴麵門。
“哇哇哇...”鐵奴被王通氣得怪叫連連,手上卻不受影響。他雖身高體壯,甚至腦袋不靈,反應倒是頗為敏捷。不待王通貼身,他長腿後撤一步,輕鬆讓開王通一劍,同時,他揮棒橫掃,甚至帶出了呼呼風聲。
王通刺之不及,知道鐵奴力大,也不敢硬接,忙轉手揮劍一挑,同時身形後掠。但聽叮的一聲銳響,王通安然避過鐵棒,可握劍的右手卻隱隱發麻,這還是他用了巧勁的結果。便是他早有心理準備,也難免咂舌。
所謂一力降十慧,盡管這鐵奴明顯不懂什麼武功,憑的全是本能動作,但光是適才的一砸一撤一掃,卻已足見其難纏。王通再不敢大意,更不再冒進,而是繞著鐵奴開始遊鬥,並有意無意的退往場邊的一處帳篷。當然,他的嘴巴始終喋喋不休:“看看,看看,你就這三腳貓功夫吧...”
轉眼二十合過去,鐵奴大展神威,鐵棒橫掃豎砸,迅猛力沉,嗚嗚生風。其對麵的王通則如猿猴一般,繞著他左躲右閃,看似隻有招架之功,而無反手之力。偏生這老兒一張利口叨叨個不停,直把個鐵奴撩撥得火冒三丈,怪叫連連,再也顧不得敲什麼紀澤,隻想追上這老兒,將之一棒子敲碎。
官軍陣中,那副將手臂半抬,目光熾熱,正期待鐵奴陣斬王通的一刻。他已讓屯曲軍官對郡兵做了鼓動,宣稱血旗營不會放過眾人,想要活命隻能死戰。隻要鐵奴斬殺敵方所謂高手,按其火氣定會不管不鼓衝往敵陣去斬殺“紀虎”,屆時己方士氣大漲,隻要有一眾私兵帶動掩殺,他相信郡兵也會奮勇向前,戰勝血旗軍並非沒有可能。
至於失敗抑或己方戰損之類,作為留營最高軍官,注定成為最大替罪羊的人,副將已無心考慮那些,相比他那岌岌可危的前途甚至首級,那些算得什麼。然而,看著盼著,突然發現鐵奴與王通已經打到場邊,副將的眉頭不禁皺起。而當他看到王通看似抵擋不住,居然驀的鑽入場邊一頂帳篷,他霍然驚覺,忙高聲叫道:“鐵奴,停下,莫要追進去!”
可惜,鐵奴本就愚鈍,此刻又被王通撩撥得火冒三丈,哪會理會副將的囉嗦。眼見王通逃入一頂帳篷,他鐵棒一撩帳門,便想也不想的跟了進去。然後,就見王通從帳篷另一邊破壁而出,帳內則傳來鐵奴的兩聲慘叫,繼而是接連不斷的驚聲怒罵。
雙方軍卒正疑惑間,隻聽砰砰兩響,兩名血旗近衛破麻袋般從帳中飛出,落地後便再難爬起。隨即,又一通乒乓亂響,整個帳篷突然倒塌,帳氈散縫處,可見十數人正在“玩”著疊羅漢,最下一個兀自叫嚷掙紮的羅漢,不是鐵奴還能是誰?
一眾目瞪口呆中,卻聽尹銅發一聲喊,一群疊著羅漢的近衛掀開帳氈,鼻青臉腫的呼啦啦散開。旋即,數人抓起盾牌防護,數人扶起受傷同袍,而尹銅等最強壯的數人,則齊齊奔往血旗軍陣方向,他們手中正合力橫拖著被繩索捆成一團麻的鐵奴。細心者可以發現,橫躺地上兀自慘叫怒罵的鐵奴,其腳板底尚還插著數個油光蹭亮的四角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