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血旗營而言,情勢並不樂觀,因為時間不等人,已麻麻亮,耽擱太久難保沒有官軍前來救援。對方擺出圓陣,顯然也是存了這點心思。憑借黑大漢之勇,憑借那百名明顯精銳的衛氏私兵,輔以兩百多被組織起來的郡兵,鏖戰下來耗時倒真難。況且,對方哪怕是最次的郡兵,個人戰力都未必輸於血旗軍卒,真逼急了他們,己方的傷損恐難接受。
相比征剿大軍,對方僅是群容易補充的炮灰貨色,孫鵬可沒與其死拚老底的覺悟,須知同樣的折損若在山寨防守之時,或可換來十倍的殺傷。看明戰場態勢,他立即下令,騎衛二隊出營繼續驅散潰逃官軍,騎衛一隊與步卒主力則列陣與對麵敵軍對峙,而伺候屯與女衛則組織驅使俘虜民夫,就此開始打掃戰場,不能帶走的燒光毀壞,能帶走的即刻裝車打包。
“對麵郡兵聽了,我血旗營隻願殺胡安民,不願同室操戈,今日此來僅為銷毀糧草輜重,以阻幽並聯軍圍剿我軍。大家都是鄉裏鄉親,沒必要為了幽並聯軍,為了胡狗而生死搏殺嘛。”指令己方燒掠之餘,孫鵬自也不忘瓦解對方鬥誌,他揚聲喝道,“爾等隻要原地自守,我等就不會攻擊,完事之後自會離去,你我兩便。但若爾等不識好歹,便莫怪我等下手無情!瞧瞧我等鎧甲製式,那可全都源自胡寇!”
物資是官府的,性命是自己的,血旗一方顯還占著優勢,孫鵬的喊話自然切中普通官軍的心思,頗覺這般對峙挺好。幾名屯曲軍官卻糾結了,法不責眾,丟失輜重的確與普通軍卒關係不大,可他們就得承擔責任,沒準都得挨刀。但是官軍一方防守尚且不足,想與對方決戰,明顯敗多勝少,黑大漢再厲害也隻一人,誰又想兵敗尋死呢?便是分兵阻撓對方燒掠物資,對方騎兵也不好相與,委實難辦啊。
怪異對峙間,那手持鐵棒的黑大漢卻不耐了,點指孫鵬,再度暴喝道:“紀虎在哪,是你這個羅裏吧嗦的子嗎?快點,自己出來,咱倆單挑打一架,讓我一棒敲死你了事。”
孫鵬嘴角抽抽,那黑廝看著比血旗營最魁梧的尹銅還高上半頭,其厲害之處更已聽軍卒稟明,他實不願跟這麼個夯貨較勁,可那乇麵指罵自己,更還數次辱及紀澤,士氣所在,尊嚴所在,上司所在,委實不能裝沒聽見啊。
眼珠連轉,瞥見戰場兩側錯落有致的軍帳,孫鵬忽的心頭一動,忙招過尹銅與隨軍相助的王通,便是一番吩咐:“此子力大無窮,反應也算靈敏,唯顯愚鈍,想要正麵將之拿下太過耗時,不妨智取為上。嘿嘿,王老前輩,有勞您上前誘擔尹屯長,你就這般那樣...”
於是,尹銅興衝衝的忙去了,王通則略掛苦笑,排眾行至兩軍陣前,手提長劍直指黑大漢道:“兀那黑廝,憑你三腳貓功夫,哪配與我家將軍交手,先過某家這關再。”
“你這老兒,既然自己尋死,俺就送你一程。”黑大漢一聽有人應戰,還譏諷他功夫不行,哪還按捺得住,怪叫了一聲,便提棒殺上前來。
官軍陣中,那副將目光連閃,並未阻止黑大漢,反是板牙一咬,眼神轉厲,衝左右軍官使個待擊的眼色。事實上,他也難以真正指揮黑大漢,更多的隻能哄著讓著,乃至順勢而為。這黑大漢名喚鐵奴,乃衛氏的一名昆侖奴,生神力,能吃能打,唯一缺點就是腦瓜子不靈,還經常犯倔,便是其主人衛泰大多時候也拿他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