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她把世間最爛俗的告白,說得最動人。
秋去冬來。
這一年,榮城落下第一場雪的那天,發生了一件轟動性的時間。曾經被這座城市的市民公認為最恥辱的抄襲事件,得到了徹底的澄清。陸氏集團召開的記者會現場,座無虛席,到場的各界人士擠滿了廳堂。
一場遲到了多年的真相,被揭露在世人麵前。
那個曾經被捧上神壇的天才建築師林秋漪,跌入地獄之後,如今又重新站起來。隻是她始終沒有露麵,這裏的一切,她已經不再關心。
葉悄拿著保溫杯,等在台下。
陸城遇一離開講台,她就迎了上去,扶著他搭上自己的肩膀,擰開杯蓋催他喝藥,“剛剛站了這麼久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陸城遇無奈地看著她,忍不住笑道:“我有這麼弱嗎?”
葉悄把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圍巾取下來,一圈一圈繞到他的脖子上,毫不留情地打擊他:“躺在病床上半個月下不了地的人,你說弱不弱?”
陸城遇在大火中受的傷不算重,隻是由於葉悄是親眼目睹了發生時的慘烈,所以一直心有餘悸,遲遲安心不下。
林秋漪被兩人接到了公寓裏一起住。一邊接受治療,一邊靜養,這些天精神也稍微有了點好轉,有時候能夠認出陸城遇來。她依舊喜歡在紙上繪製一些東西,那仿佛是天性,長到骨血不可分割。多半時候,一個人靜靜坐著,看院子的花木。
她已經太久沒有接觸過外麵的世界,暫時還出不來,但這樣安穩地過下去,總該有一天會痊愈。
最痛苦的時日已經過去。
往後還有漫漫的時光,足夠他們在一起好好過。
從記者招待會現場出去,外麵的天地一片銀裝素裹,大雪簌簌而下。陸城遇低頭去看,身邊人烏黑的頭發上落了點點雪白。
他想起在鐮倉時,她揚言要染跟他一模一樣顏色的頭發。
明明遍地都是黑頭發的人,她卻偏要說,她和他才是一樣,徽墨似的黑,天生一對。有時候想想,這姑娘的厚臉皮也是非一般人能比的。
可是他偏偏聽起來,那麼甜蜜,一直甜到心裏。
陸城遇沒有上車,蹲下來,對葉悄說:“我背你回家吧。”
葉悄雖然想四腳離地,一把撲上去,可她沒膽兒,“我不敢,你身體還沒恢複,萬一被我壓成了重傷,我到哪兒告狀去?”
這時候,陸城遇在她心裏儼然就是個一碰就碎的花瓶,光看看就很滿意了。
葉悄死活不肯趴,但又不忍心看陸城遇一臉鬱悶的神情,突然靈光乍現,這次換她蹲下來大喊:“快來!快來!我背你!”
陸城遇頓時就被逗笑了。
這姑娘,真是越來越二了。
他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手指一根根扣在一起,“算了,我們還是一起走吧,這樣比較靠譜。”
這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們走過長街,走過小巷,肩上一層白雪。路過江邊時,葉悄停下了腳步,朝著江麵豪氣衝天一聲大喊:“啊——”
陸城遇安靜地聽著她發泄,也不出聲打擾。他知道她這些天過得擔驚受怕,心裏的焦慮一直沒有完全消散。
她需要一場宣泄。
行人紛紛側目,打量著他們倆。
葉悄喊完,才後知後覺地擔心起來,問陸城遇:“我剛剛有沒有很丟臉?”
陸城遇強忍著笑,連忙說:“沒有。”
葉悄長呼一口氣,說:“這我就放心了。”她說完,繼續朝江麵喊:“陸城遇,我愛你——”
陸城遇放在手心裏把玩的一小截枯枝,頓時被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