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傳統的變革(7)(1 / 2)

藉不平等條約庇護,西方基督教終於在安昌登堂入室,滲入當地民間的傳統信仰中,而改變了民間宗教信仰的結構。就其傳播範圍來看,有一個由鎮上向周圍廣大農村地區的顯著特點,杭州基督教內地會最初在新街弄設立基督教福音堂,作為向安昌乃至山陰傳教的橋頭堡,再向附近黨山、華舍、下方橋等滲透;就其傳播對象來看,似以一般鎮民與周圍廣大農村地區的農戶居多,“總的來說,這些人溫和、勤勞、不懷惡意。說到與外國人的關係,在我看來,老百姓是不招惹外國人的,除非他們的上司挑起敵意和仇恨。要說他們喜歡我們,或者願意和我們交往,未免有些過分,但要說他們對我們懷有敵意,這也離譜甚遠”。傳教士楊篤信(Griffith John)的分析應該是事實,若西方基督教的某些教義符合民間的心理需要,或傳教士的某些舉措滿足民眾的現實利益之時,一般民眾遂有可能拋棄傳統信仰,轉相習西方基督教;就其傳播形式來看,民間仍熱衷於娛樂節慶活動,當1917年安昌基督教福音堂舉行建堂20周年紀念大會時,鎮民以及周圍廣大農村地區的農戶絡繹不絕,每日前往者數以千計,除習教者外,多數是圖熱鬧、看新鮮,對每日晚間放映的幻燈頗感興趣。

西方基督教在安昌的傳入和滲透,改變了民間宗教信仰的結構,但是,這一改變極其細微,並未從根本上改變安昌民間宗教信仰的基本格局。僅從習教者人數觀看,1921年近300人,因清末民初安昌鎮域調整變化較大,若按人口最多的57402人、人口最少的14147人計算,分別占0.52%和2.12%,而取最多人口、最少人口的平均值計算,占0.84%。這一計算並不科學,所得答案隻能作為參考,但與西方基督教在華傳教活動最高潮時(1903年左右)習教者未超過中國總人口1%或1.5%的事實基本吻合,無怪乎有傳教士曾發出了“經營五十年而所得止此數,事之無益,從可知矣”的歎息。若參照1844-1902年間發生的470多起重大教案以及地方上自行了結的數千起教案,表明民間傳統的宗教信仰根深蒂固,是任何外力都無法輕易改變的,所謂的變革沉重而緩慢,以至於多少年過去,在民間宗教信仰被當做封建迷信大加鞭撻半個世紀以後,其許多的內容、形式仍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加以保護、繼承、弘揚,這一點都不足為奇。

五、社會習俗

“十裏不同風,百裏不同俗。”與上節所述民間宗教信仰相似,安昌的社會習俗也是經千百年曆史相沿積久而形成的,有根深蒂固的社會潛力,且基於當地的自然生態環境、經濟文化背景,顯示了其間的地區差異。不同的自然環境一定營造不同的社會習俗。

然而,“天下無不可變之風俗”,近代尤其是晚清以來,隨著經濟生活的擴展、社會風氣的演變,不僅使人們的生活追求出現了更多的需要,而且在無形中,使社會習俗中許多固有的傳統開始發生起伏與變革,並廣泛地涵蓋在日常生活的衣食住行當中,如追求款式的服飾習俗、講究禮儀的嫁娶習俗乃至長期穩定的歲時習俗等,都慢慢發生了變化,所謂“世異則事變,事變則時移,時移則俗易”。社會習俗在近代的差異,也昭示了這個特定時代社會演變的劇烈程度。但因總的格局未變,而在安昌這個幅員並不廣闊的市鎮,呈現出舊習俗與新風尚雜糅並存的態勢。

(一)服飾習俗

長衫與短衣是紹興也包括安昌在內男子的傳統服飾,多年流行,其麵料、款式、色彩等幾乎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如魯迅在小說《孔乙己》中寫道:“我從十二歲起,便在鎮口的鹹亨酒店裏當夥計,掌櫃說,樣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長衫主顧,就在外麵做點事罷。外麵的短衣主顧,雖然容易說話,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少。”

長衫,俗稱大衫,一種離地略高於腳背的大襟長衣,有領,右側開襟,從領口起,自右而下,釘有一排紐扣。若遇祭祀、嫁娶之類的大事,還需在長衫外麵加穿一件馬褂,即越諺所謂“大衫馬褂子”。馬褂原係滿族男子所穿上衣,長不過腰,以便騎馬,故稱馬褂。據傳,馬褂在康熙時僅皇室成員或達官顯貴方可穿著,且以黃色為貴,故俗稱“黃馬褂”。後流傳至民間,漸成一般禮服。馬褂多為對襟。由於長衫素被視作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著者多為富商大戶以及講臉麵的讀書人,其麵料以綢、緞、紗、錦等居多,而“恥穿布素”,並說這是“習俗移入,賢者不免”。夏季著單衫,春秋兩季則改穿有襯裏的夾衫,俗稱夾袍,為了禦寒抗凍,冬季又穿棉袍,甚至用羊皮或其他獸皮製成皮袍,稱皮袍子。色彩較暗,以黑、青、藍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