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傳統的變革(6)(2 / 3)

從以上對安昌民間宗教信仰的敘述,基本可以了解其真實狀況。在生產力欠發達的古代,人們因無力抗衡或無法解釋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的許多現象,而把自己的種種願望寄托於虛無縹緲的神靈世界。安昌民間宗教信仰追求的是消災避難、祈禱豐年、大吉大利,凡與此相關的神靈或先聖,不論是否源於本地,也不管它屬於哪個宗教,都將成為祭祀的對象。這種泛神論的氛圍浸淫著安昌的每個角落,滲透並持續影響民眾的日常生活。

為了實現心中的烏托邦,當地民眾不惜一擲千金,竭盡奢華,舉辦以城隍會為代表的各種迎神賽會,通過演戲、雜耍為主要形式的娛樂、節慶活動,將對神靈的敬畏之情發揮得淋漓盡致。進一步說,迎神賽會是江南民眾生活中須臾不能離的活動,無錫人錢泳曰:“大江南北迎神賽會之戲,向來有之,而近時為尤盛……一時轟動,舉邑若狂,鄉城士女觀者數萬人,雖有地方官不時示禁,而一年盛於一年……甚至在城在鄉俱崇華美,小街小巷迎接親朋,使斯民鹹入豪奢。”而在此以前的明成化、弘治年間,杭州的迎神賽會即已十分昌盛,每逢迎神賽會,富家子弟都出錢湊會,“妝飾各樣台閣及諸社夥,備極華麗”,並且“次第排列,導以鼓樂,繞衢迎展”,“傾城內外,居民聞風往觀”;“如此者二年,掀動他境子弟,轉相效尤”。對此,田汝成評論道:“外方人嘲杭人,則曰杭州風,蓋杭俗浮誕,輕譽而苟毀,道聽途說,無複裁量。如某所有異物,某家有怪事,某人有醜行,一人倡之,百人和之,身質其疑,皎若目睹,譬之風焉,起無頭而過無影,不可蹤跡。故諺雲:‘杭州風,會撮空,好和歹,立一宗。’”錢泳的話是泛指,杭州昌盛的迎神賽會也並非個案,說明迎神賽會人人參與、花費巨大已是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能反映整個江南的一般情況,而安昌的迎神賽會,也有相當的代表性。

逮及近代後期,安昌民間宗教的基本麵未見大的改觀,但局部已發生細微衍變,並表現為西方基督教的傳入和滲透,而使民間傳統的宗教信仰中又多了新的內容。

西方基督教創於1世紀,包括天主教、耶穌教、東正教三大教派及其他一些較小的教派。唐朝初年,由中亞細亞傳入中國,稱景教。元代則稱也裏可溫教,而天主教的道明會、方濟各會也相繼入華,幾十年間習教者達3萬多人,開創了中世紀基督教在華傳教的“黃金”時代。但限於多種原因,西方基督教則隨著元朝的滅亡而絕跡中原。明末清初,值西方資本主義原始積累時期,西方基督教卷土重來,嘉靖三十一年(1552),天主教耶穌會傳教士聖方濟各·沙勿略(Francis Xavier)到達廣東台山縣上川島,謀入廣州,但未如願,客死該島。萬曆二十九年(1601),耶穌會傳教士利瑪竇(Matteo Ricci)赴京。繼後,湯若望(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南懷仁(Ferdinand Verbiest)等繼續擴大傳教領域,甚至“出入宮廷,頗形利便,與太監等往來,常趁機言聖教道理”,少數名宦巨卿開始習教,徐光啟、李之藻、楊廷筠並稱中國天主教開教的三大柱石。並被獲準可在中國13省自由傳教,習教者達數萬人。康熙年間,全國28個城市設有教堂,習教者15萬人,其中耶穌會習教者11萬人。

西方基督教在華的真正傳播始於中法《黃埔條約》。《黃埔條約》除攫取英國在中國的特權以外,又在中美《望廈條約》允許美國人在通商口岸“租地自行建設禮拜堂”的基礎上,明確規定“佛蘭西人亦一體可以建造禮拜堂、醫人院、周急院、學房、墳地各項”,倘有中國人將佛蘭西禮拜堂、墳地觸犯毀壞,地方官照例嚴拘重懲。該條約為傳教士在華設堂傳教的最初根據。道光二十六年(1846),在法國專使拉萼尼(Theodose de Largrene)的壓力下,道光帝發布上諭,準免查禁天主教,並同意給還天主堂舊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