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一分鍾,我再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開始叫我室友的名字,沒有回應。我開始喊救命。這麼響的狗叫聲,這麼大的動靜,都被暴雨衝刷殆盡,似乎我一個人呆在密閉的孤島上,沒有任何人前來救我。我喊了幾聲就意識到外麵聽不到,隻有我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頭頂上的通風管在顫抖。

????醫院裏都是中央空調。中央空調後麵是複雜的管道。此時,天花板上零零碎碎抖落了一些牆灰,一波一波的,顯然有什麼東西在牆背後蠕動。同一時間,我右手邊那個漆黑一片的廁所裏,也傳出管道吱嘎作響的聲音,蹲坑下的汙水被攪動了。我快要受不了了,我撥開了窗戶的插銷,外麵的暴雨一瞬間劈頭蓋臉打在我臉上。在這掩蓋一切的大雨裏,隻看到底下門衛有一盞昏黃的燈,從雨篷下麵透出來。我哭著想,我怎麼跳上去才能跳到雨棚上……

????我始終沒有膽量縱身一躍,蹲在窗沿上進退兩難。我底下是空調外掛機,如果我跳上去,再順著水管慢慢爬,也許更合適。但是我已經不打算那麼做了。那樣做需要我轉身,扒著窗台慢慢往下挪,所以我放棄了。我單純不敢出聲,不敢回頭看。

????因為我背後已經刮來一陣一陣冷風。那冷風腥臭逼人。

????而猛犬低沉蓄勢的狂吠,也貼在我的勃頸上。

????我已經,無路可走了。我保持著一手撐著窗台,一手扶著窗框的姿勢,低聲哭泣。而從我背後的黑暗裏,伸出許許多多惡心滑膩的觸手,從那狹小、封閉的窗口,從我的背後,朝外湧去,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我的視線裏。它們遊移得緩慢而笨重,從我手背上重重爬過,好像冷掉的蛇。

????然後突然之間,燈亮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躺在病床上,手上連著點滴。大夫說我剛才試圖跳樓,不過被我室友及時攔下。他們神情古怪地安撫著我,說相信我與靳穆的死無關,也為這次對我的精神刺激表示道歉。他們會支付一大筆精神損失費。但是此外的事他們絕口不提。他們不提靳穆的死亡原因,也不提把我關在那間病房裏時出現的東西。

????我的手背現在還記得那種惡心的感覺。還有那股腥氣的味道,好像一直充斥在我鼻尖。我根本沒有力氣跟他們談錢,他們就識相地離開了,他們說我身體很好,我卻覺得我真是要死了。

????他們一出去,我室友就進來了。他把凳子拖到床邊,然後把咖啡貼在我臉上,“你的。”

????我說我現在不想喝。

????他哦了一聲,原本想打開自己那一罐的,又收了起來放在床頭櫃上。我讓他自己喝吧,他很認真地說,一起喝。

????我們倆陷入了沉默。我想問他那時候開燈,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但是怕他否認。我覺得如果有人跟我一起見證過,也許就可以證明我沒有瘋掉。

????在我開口之前,他已經搶先告訴了我更為駭人聽聞的事。“靳穆不見了。”

????我不明白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我們去監控室看完錄像回來,發現你要跳窗。救下你之後,我們帶你去急救,結果有護士發現靳穆的病床上空了。整個醫院裏都找不到他,樓下的攝像頭也沒有拍攝到任何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