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說,丫頭,天冷了,要多穿幾件嗬!岩石說,丫頭,我五公裏跑了全隊第一呢!岩石說,丫頭,我們有三天假,你陪我去逛逛吧!岩石說,丫頭,我們要野外訓練了,有十多天不能跟你聯係呢!不要想我哦。後麵是個鬼臉。岩石說……想起這些的時候,葉子總會很開心的笑。
岩石曾跟葉子說過,不知道為什麼,隻有在葉子麵前他才能很放心地做真正的自己。他的脆弱,他的真情也隻有葉子才能見到。岩石麵前的葉子,可愛,天真,善良,有時候難免有小女生的嬌氣。父母麵前,葉子一直是個堅強的女孩。然而,也隻有在岩石麵前,她才能表現她的脆弱與無助,隻有岩石才能見到她不多的眼淚。葉子說,岩石,今天挨批了我。葉子說,岩石,給同學氣到了我。葉子說,岩石,我征文比賽得了第一了。葉子說,岩石,我拿獎學金了哦,請你吃雪糕吧。葉子說……
他們從不刻意說明什麼,也從不有心確定什麼,甚至彼此也從沒說過喜歡對方的話。隻是彼此之間有一種叫做默契的東西存在。就這樣相處著,從沒有過的開心與快樂。他們不要求什麼,就這樣維持下去就已經很滿足。
岩石畢業了,卻是他離開之時,到遙遠的北疆,保衛祖國的邊防。葉子沒說什麼挽留的話,別人不了解,葉子還能不清楚?岩石有心要留的話,還用得著葉子開口嗎?
岩石走了,在一個滂沱大雨的早上。列車遠去,淚流滿麵卻笑靨如花的葉子仍舊站在月台上。岩石說他想再看一次葉子的笑,在遙遠的北疆,那將會溫暖他整個嚴冬。直至分開,葉子都沒能等到岩石的任何一句承諾。岩石以為,隻有這樣才能給葉子真正的幸福。
從此再也沒人“丫頭,丫頭”地這樣喚葉子了,葉子也不願意別人這般叫自己,因為那一聲“丫頭”是葉子獨獨留給岩石的,而他們都不可能是葉子的岩石。
大街上那一句“丫頭”,那麼溫柔,帶著那麼多的寵溺。乍一聽,葉子真的以為那是屬於她的。
葉子知道,那個會帶著濃濃寵溺溫柔地喚她丫頭的人,也許明天就回來,也許永遠也不會來。然而,葉子還是那麼地懷念那一聲“丫頭”。
片片夢碎的聲音
信步走在暖陽中,忽然發現天空中飄飛著許多柳絮,直直的撲麵而來,輕輕的吻上我的臉,就像雪一樣白,像雪一樣輕,又好象一個一個無憂無慮的天使,任性的在天空中飛舞,在莫大的空間恣意的繪著它的寫意畫,它秘織著一張張沒有線條的網,網住了我的思緒,也網住了我所有的記憶,刹那間我竟然迷失了我自己,因為我透過在柳絮飄飛的縫隙裏,我分明的看到了一對老人,老公公用一輛電動三輪車載著他的伴侶,老太太樣子很憔悴,目光也已經變得呆滯,而他們曾經是我多麼熟悉的人,因為我們由於他的兒子曾經是那麼熟稔。
1993年我就讀高一,那時我曾經是那麼驕傲,不止是因為我有讓很多女同學都羨慕的外表的美貌和豁達開朗的性格,更重要的是我數一數二的成績。剛到校的時候我就已經是各科老師的寵兒,文科班裏女生是占很大比例的,但在十幾個男同學中我還是很早的注意到一個人,他叫海龍,樣子不算英俊,身材也不算高大,說話的時候還稍微有點口吃,他就坐在我後麵,倒數第二排。不過那時的男女同學基本是不說話的,稍微交往親密點就會被同學們傳為“相好”,像我,對這麼不起眼的男生更不敢怎麼樣,但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不按情理發生。
那時我家剛從鄉下搬來,媽媽就聘於一所郊外的新建小學,從學校到家的路有一段是經過好大好大的一片玉米地,也沒有什麼路燈,黑牙牙的,每次經過那的時候我心裏都嚇的要命,爸爸接了我幾天,看我路況比較熟悉了,也不再接我了。一連幾天下了晚自習,我拚命的往家趕,我還害怕被為數不多的幾個同學拉在後麵,被黑色的夜幕吞沒。走在那條坑坑窪窪的小路上,輕易的不敢扭頭,隻是一顧勁的往前騎,任憑自己聽不見鈴鐺響,光聽見各個部件助威,淅瀝哈喇的亂叫,但我還是聽到了每天都有一輛自行車總是尾隨著我後麵,甚至一直騎到我家的胡同裏。終於我告訴了爸爸,別再是盯梢的?爸爸在一天晚上在胡同外麵等我,終於也見到了“盯梢”我的人,是他——海龍,我媽媽所在學校校長的兒子,同時他的身份還是我的後位,隻不過那時我還不屑於搭理他,“叔叔好!”他下了車,很有禮貌的給爸爸打著招呼,“哦,原來是海龍啊,她是個女孩子,以後你們晚上回來的時候就互相照應著啊!”爸爸這下子把我推給他,一個同樣乳毛未幹的孩子,真不知道我是不是他親生的?“叔叔,您放心,我媽媽給我說起過,這幾天我也是急忙忙的趕她呢!”還挺自覺的,也不告訴我一聲,白白的虛驚一場,氣人!是何居心呢?早給我打個招呼,我至於破壞自己的淑女形象嗎!我撅著嘴跟在爸爸的後麵,才想起了媽媽早就給我說過,說她校長的兒子也在我們學校,你們同路可以互相照應,不過他的頭上又沒帖標簽,我怎麼知道哪個是哪個不是,更不會想到原來他從開始就坐在我的後麵,離我一直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