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叮的一聲,電梯門在我的一片錯愕中打開了。我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叫聽風閣的地方,呆呆的跟著司諾和柳子航走進去,呆呆的坐在木椅上,呆呆的看著這偌大空間裏的一切,腦袋裏一片空白。

如果說我之前對柳子航的印象是一個不學無術揮金如土滿嘴髒話就知道泡妞的小痞子,那麼此刻眼前這間聽風閣顛覆了我對柳子航的一切看法。

古色古香的裝修風格,這個空間內的一切布置和它的名字一樣典雅,當真有幾分武俠小說裏“把酒臨風聽月抒懷”的味道。最讓我詫異的是牆上掛著的幾幅蒼勁有力的墨跡上,署名居然是柳子航。我難以置信的問他,“這是你寫的?”

柳子航很得意的點頭,“是啊。”這兩個字的力量無異於兩柄大錘砸在我心上,不要怪我大驚小怪,你能相信一個整天嘻嘻哈哈的小痞子居然還會附庸風雅的舞文弄墨麼?反差太大,心髒容易跳停的。

“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啊,”我搖頭晃腦,以緩解自己心中巨大的震撼。柳子航很奸詐的笑著,大喘氣道,“是我花錢請人寫的。”麵對他猖狂的奸笑,我翻了翻白眼,早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司諾仿佛主人一樣,幾步踏上坐落在這間聽風閣裏的一座涼亭,隨意的說道,“有沒有龍井,泡一壺。”口氣熟稔,仿佛他和柳子航是交好幾十年的老朋友。

柳子航也不像之前一樣一副見到司諾就分外眼紅的樣子,反而軟軟的答了句,“有啊,你等水燒開。”這如此默契十足的對話讓我滿腹詫異頓起,難道這倆人有基情?

事實證明,我受微小說的荼毒太深。柳子航一邊泡茶一邊漫不經心的對坐在涼亭裏聽月的司諾說道,“豹子,我給你兩條路吧,要麼死,要麼走。”

柳子航說這話時,我正賣力的研究著他請人捉刀的那幾幅字畫。乍然聽到那句“要麼死要麼走”我駭了一跳,不是吧,這不剛才的氣氛還挺融洽的嗎,怎麼突然就劍拔弩張起來了?

我轉過頭去,正好麵對司諾。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語氣也波瀾不驚,“你爹不死,我哪也不去。”

“你要是能動得了他,他還能多活這十年?”柳子航端起茶壺,水流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應聲落入茶碗。

“你以為我是殺不了他嗎?”司諾的笑意加深,轉成強烈的嘲諷,“死太容易,而活著,才是折磨。”

“嗬,豹子,你太自大,不僅自大,而且自狂。”柳子航端著茶碗走過來,臉色發白,我忽然想他有可能胃出血又發作了。

“我不喜歡廢話,尤其是和你這種人,以前的一切,”說到這裏,柳子航飄忽的目光看向我,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我既往不咎。兩天的時間,離開綜川城,永遠不能回來。”說完一伸手,將茶碗遞給司諾。不知怎麼,柳子航越是這樣輕描淡寫,我越是心驚。不可遏製的聯想起那天晚上在醫院裏他說“這裏這裏,都給我剁下來喂狗”的隨意卻可怕表情來。

我連忙走上涼亭,來到司諾身邊,看著他。司諾不說話,呷了一口茶,把茶盞放在手中慢慢把玩著,目光陰沉不定,嚇得我大氣不敢出。忽然他手一揚,茶盞應聲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咚”聲,汩汩茶水流淌出來,將淺灰色的地毯湮濕成深灰。

司諾抬頭盯著柳子航,臉上是決絕般的表情。柳子航極放縱的笑,眼中居然有一絲放鬆,“很好,豹子,很好。”說著笑著,竟像老朋友一般拍了拍司諾的肩膀。

司諾也笑,不過他的笑容雲淡風輕,還帶著一種不言自明的戲謔,“正如你期望的,不是嗎?”說著,司諾拉過我的手,緊緊握住。

虛弱慘白的臉色,再加上此刻陰鷙駭人的表情讓柳子航看起來很恐怖。他的目光沉下來,落在我和司諾十指相握的手上,半晌不說話。我一顆心七上八下,這兩個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明明一副禮尚往來的樣子,怎麼我卻控製不住的頻頻倒抽涼氣?

聽風閣裏一時靜寂下來,誰也沒有再說話。沉默良久,還是柳子航先開了腔,“安舟得跟著我,你那裏不安全。”

“嗬嗬。”司諾拉著我站起身來,走下亭子的三級台階,“柳少爺,告辭了。”說著就牽著我走向門口。

“安舟!”柳子航在我們身後大聲喊我的名字。司諾站住,我偷偷看了看他的臉色,立正站好,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背對著柳子航,我隻聽到他著魔一樣又在說那句話,“安舟,到我身邊來。”

自從遇見他以來我分分秒秒都覺得鬱悶倒黴糟糕透頂,剛才的綁架事件更是讓我擔驚受怕,而他居然隻是一遍遍的說著讓我“到他身邊去”。一股莫名的惱火讓我不耐煩起來,想也沒想拽著司諾就走了出去,“柳子航,做你母親的春秋大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