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沒有一點感覺,那也是假的,封湛明明已經要下電梯去底下一層了,或者,如果他真的已經下去了,也許就不會發現鬧小偷的事,也不會出現在我的身後伺機衝出去製服揮刀的小偷了,當然,也自然不會受傷了。
說到底,他的傷一大半還是我的責任。
內疚又有點心疼,我不想欠他的,我說:“封湛,我不想欠你什麼……。”
他涼涼的輕哼了聲,“你才發覺你欠我了?”
我:“……。”無言以對。
“你說說看,你都欠了我點什麼?”
有些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其實細算起來……細算不了了。
我撓撓頭,說:“那個,我……。”
“菜菜。”他好像知道我要說什麼,打斷我的話,我驚訝地聽見了他對我的稱呼,心裏更加亂了,他說,“不要謝我,我不需要你的謝,我隻需要你記得下個月的訂婚就可以了,你答應過我的,就要信守承諾,當然還有你答應我其他的任何事,不能反悔。”
我想了想,鄭重地點頭,既然許諾,就要守諾,答應了的事,再反悔就是小狗,我節操不一定還在,人品還是有的。
在醫生把我們轟出去之前,我咬了咬唇,糾結地看著站起來的封湛,猶豫片刻說:“我還是覺得要報答你的舍身相救,要不然我再給你剪個頭發?還包三次售後回爐。”
封湛的高大身軀不可察地踉蹌了一下。
封湛因我受傷,所以他大爺,我小弟,排隊拿藥什麼的事,小的來就行。
大爺也不推辭,大爺很享受地坐在急診室裏,看我前後奔赴忙碌的身影,有可能覺得無聊了,我再看向他時,他已經低頭在玩弄手機了。
好不容易拿完了藥,我依照單子清點時,忽然聽到了一個比較熟悉的聲音。尋著聲音方向抬頭一看,愣神了片刻。
這個人……這個人,是顧小梨?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拿著手機講電話匆匆走過去的人,她皺眉說了幾句後,便慢吞吞像是極其沮喪地掛了電話,她的方向是往拿化驗單窗口去的,好像在想著什麼心事,一點沒留意到旁邊有人在打量她。
我悄悄地跟了過去。
她拿出一張社保卡,在取化驗單的機器上刷了一下,眨眼功夫,一張單子就從機器裏吐出來,顧小梨麵色不太好地認真看著單子。
“顧小梨嗎?”我站到她的麵前,看著她問。
算起來也蠻久沒見了,上一次的接觸,好像就是QQ上我幫她選對嘴魚型的手工串珠鑰匙扣,而且她此時臉色憔悴,和當年意氣風發誌得意滿的女學霸形象出入有些大。
她在見到我的一瞬麵露驚訝,拿著化驗單的手下意識地放到了身後,不過她到底還是那個驕傲到有點自負的顧小梨,很快,她的驚訝消失了,臉上多了幾分平靜,嘴上掛起了笑。
她說:“蔡彩彩,好巧,你怎麼在這裏?”
我說我有點一言難盡,朋友不小心受傷,被送到醫院處理的,她聽後隻是淡淡一笑,“哦”了一聲。
她的手從身後垂了下來,化驗單清楚地被她攥在手裏,我小心地問:“你也怎麼會在這裏呢?是,是誰……?”
她看了看手上的單子,歎口氣說:“我媽的,她在前幾天摔了一跤,本來以為隻是扭傷,結果是腳踝骨裂,動都不能動。”顧小梨把化驗單子拿給我看,“腳上的傷有點問題,醫生還懷疑她糖尿病,所以還做了血糖測試。不過幸好,血糖還沒有到糖尿病的標準。”
我拿過單子看了下,血糖的確被檢測出來有些偏高,但問題不算嚴重,我也舒了口氣。
我說:“什麼時候有空了,我也來看看阿姨。”
她一怔,輕咬了下嘴唇,雖然是很快的一個動作,我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不過一會兒後,她笑著說好,告訴我在住院區的哪幢樓哪一層幾號床。
“菜菜……。”
“遇到熟人了?”
顧小梨叫了我的名字,好像有話要和我講,但同時封湛也走了過來,站到我的身邊問,顧小梨子在見到封湛之後,再也沒提起過。
顧小梨有些驚訝封湛這個小子突然的出現,我也覺得驚訝,因為某人臉皮很厚非要站在我的身邊,我往旁邊站了站,稍微拉開些距離,某人卻狠狠盯了我一眼,盯得我渾身一顫。
介紹顧小梨很容易——大學同學,介紹封湛卻有點困難,直接講FZ總經理,好像有點裝,說他是兒時夥伴青梅竹馬,我又覺得這麼介紹很寒,當中還有好幾年空白期,說是我們項目合作公司的頂頭上司吧,關係遠的平常人都不相信。
我正猶豫,封湛自己開口,“我是蔡彩彩的朋友,封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