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少林放出風聲來,說是無心最近不停鳴動,於是廣招天下誌士想為無心尋個真正的歸屬。無論這個消息有幾分可信,天下使槍的人還是一股腦的往少林去了,畢竟除了李家代代相傳那柄新月,無心就是世上最強的那柄槍了,作為槍聖傳人的魏逐一當然動心了,而且他是有力的競爭者。
五.憐庭裏苦菊傷滿地琴淒月曉解孤舟
當魏逐一真的闖過重重關卡,把一個個競爭者打敗,把無心握在手心,感受著無心粗糙質感和微微顫動的時候他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不是所有人中最強的,也不是他們中最想拿到無心的人,但他偏偏拿到了。就在他喜不自勝的時候,他都沒聽進去少林方丈的話,後來想起來,他說一切皆有注定,也許並不是空穴來風吧。
魏逐一興衝衝的回到村子的時候,村子隻剩下一片白地。魏逐一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哪怕生死一線的時候,他握槍的手都在抖,一股血直衝向他的頭頂,他想倒下卻一動都不能動。什麼都不見了,等自己回家吃飯的父母,一向嚴厲的孟先生,給村裏放羊的劉大爺,村口的梨花樹,還有孟如煙。
他連續找了幾天幾夜,他終於病倒了,在他的記憶中他從沒病過,這次卻差點要了他的命。他聽救了他的軍隊說,這些都是日本軍隊幹的,旁邊還有好幾個村子都一樣毀了,沒有人能逃出來。
從此戰場就出現了一個來去如風的身影。他一直活躍在戰場上,就像當年不戒和尚活躍在江湖上,但沒過幾年,日本無條件投降了。
不久,日本江湖就出現了一個瘋子,他瘋狂踢館,那些參加過戰爭的道館他一個也沒放過,他從來不手下留情,一路殺戮,他被日本人叫做槍鬼。一身轉戰三千裏,在曆史上留下了赫赫威名,血槍的名號就這麼傳開了。
六.經霜雪也白頭
就在莫愁真的絕望的時候,他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雨穀晉三,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來來來,讓我這把老骨頭試試你的雙天一流。”餛飩攤老板這時已經把冰糖葫蘆放在桌上,把那杆坑坑窪窪的鐵棍抽在手中,舞了個槍花。“你這小子是李家的吧,身上一股子鏽味。”
莫愁一臉茫然。
雨穀晉三聞言看去,神色變了數遍,歎了一口氣,把雙刀抽出來,做了個請的手勢“魏君,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遇見你。當年你和我說你們中國有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當時我還笑你牽掛太多,今天才知道有些牽掛是再快的劍都斬不斷的。上次我求你收手吧,為我們留下一些種子,你答應了,是我欠了你的。今天就請你把我的性命收下吧。”
這時旁邊的莫愁也反應過來了,“血槍,魏逐一?”
魏逐一沒回答莫愁,隻是和雨穀晉三說道:“當年在日本隻有你還算我的朋友,原本我以為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雨穀晉三苦澀的笑了笑“如果我不來,那孩子們就會來,我已經沒幾天好活了,但他們的路還有很長。”
魏逐一點了點頭,“那就由我送你一程吧,以朋友的身份。”
隻見把無心插到一旁,一步一步向空中踏去,仿佛他的腳下不是空氣而是堅硬的台階,就在他走到差不多無心的高度時,盤膝坐下,取出了半截木劍輕輕撫摸,或許是感覺這種盤膝橫劍的姿勢實在不適合自己,他把身體向後靠了靠,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好像對著夕陽的海岸在看海一樣,摸出了酒壺喝了一口之後,坐在那裏喃喃道:“我以前學槍的時候,我那麼笨,學不來那些花裏胡哨的招數,隻知道一槍一槍的刺過去,那時候總感覺我的槍尖和我要刺的地方離得那麼遠,我和如煙離得那麼近。現在我才知道,無論我想刺那裏,無心和那裏就近在咫尺,而思念啊,卻那麼長。”
這時明明是夏天,天上突然卻飄起了雪花,卻隻在魏逐一和雨穀晉三之間,雪越下越大,莫愁幾乎看不見兩個人的身影了,隻是能聽見魏逐一說:“當年下雪時,咱們倆偷偷跑出去看雪,雪落了我們滿頭,你就說這樣也算咱們兩個到了白頭了,我隻是說,我那時想,我會陪你一直到白頭的。你說過,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是你最想看的場景。我可是練了好久呢。”這是那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哽咽了起來“可是如煙啊,你看看,我成了手執長劍,白衣飄飄的大俠了,我的頭都白了,可是你在哪裏呢?”
魏逐一揮了揮手裏的木劍,一身轉戰三千裏,一劍寒芒動九州。
這日,天下所有武者皆見一道劍芒直衝雲霄,手裏的武器鳴動仿佛是在朝拜。
這日,血槍魏逐一由槍入劍,成就劍仙,人稱槍劍雙絕。
和雪一同消失的是雨穀晉三的身影,魏逐一歎了口氣,撿起莫愁軟趴趴的身體,也不由得莫愁反對徑直到:“雖然是李家人,但好歹沒學費。以後就跟著我學槍吧。”又看了看莫愁的胳膊,一臉無奈道:“恐怕是要去石塵那老鬼哪裏走一趟了。”
“恭喜前輩入劍仙境。”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沒有那個人,你的劍,也沒有出鞘的理由了”
某個孤兒院。
一個正在輪椅上曬太陽的老奶奶手裏拿著一截木劍的劍尖輕輕的摩挲這,這是一個孩子跑過來趴在她身上“院長奶奶,我要聽爺爺的故事。”
老人笑了笑,說:“好,你們爺爺啊,是一個手執長劍,白衣飄飄的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