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發現,這幾年來,大部分上市房地產公司的總現金流雖然是正的,但他們的經營淨現金流都是負的,這說明:大部分房地產公司都處於大規模擴張;而所有的房地產公司都是靠大規模貸款生存的。這些年來,財政政策屢次調控。也沒有阻止地力’政府或銀行或明或暗輸血給房地產企業。隻要他們資金鏈不斷,捂房囤房就不絕。
但是,房地產市場單向預期已經動搖,無論開發商還是投資者,捂房囤房將變成無利可圖,風險極大。這也是眾多資本這一年多來陸續撤離房地產市場的原因。
當房地產已不是好的投資選擇,龐大的資本將何處去?是否能盤如中央所願進入到實體經濟的領域?
回歸實業有多難?
2009年年底,經濟學家馬光遠所在團隊在浙江一帶做了一個調研,對象是一些民營企業家,結果顯示:70%的人願意投資房地產,這個數字在世界上絕對是遙遙領先的,而願意投資實業的人隻有4.7%。
企業家為什麼對實體經濟如此“敬而遠之”?
“和炒房相比,做實業操的是賣白粉的心。賺的是賣大白菜的錢”。記者認識的一位做實業的企業家在深圳學會了這句話。這幾年趕上樓市上漲,他也拿出部分資金投入房市,沒想到意外大賺了一筆,用這筆錢補貼他的企業,使企業發展上了一大步,在他看來也是一件不錯的事。他表示,身邊很多企業家都減少做實業了,2008年之前,大家有錢都會全部投入實業,滾動發展;自從開拓了炒房這個賺快錢的渠道,很多人不再將盈利用於滾動發展,尤其是“新合同法”頒布實施之後,隨著人力成本的大大增長,很多人索性將企業維持在一定規模,保持盈利,卻不肯投入再發展了。
據記者了解,這些能吃老本的企業多多少少有點競爭力,有渠道優勢,在北京更多的是有專利優勢的企業,由於在產業鏈的某個環節具有一定的影響力或者話語權,即使是不再擴大規模,他們也能在炒房和實業之間遊刃有餘,優哉遊哉。
看來做實體經濟“難”。首先是因為搞虛擬經濟炒房來錢太容易,自然就顯得做實業難了;那些從資產市場掙過快錢和大錢的投資人,但凡還有一線在資產市場倒騰的機會。恐怕也不會一心一意回歸實業去掙那辛苦錢了。其次,實體經濟麵臨的經營環境這幾年呈惡化趨勢,這倒真是難了!
“我們公司是2009年年底倒閉的。”原先做外貿加工的夏老板告訴記者,2005年之前,他們出口一個億,有數千萬的利潤,到了2007年隻能有6-7百萬的利潤了;而近幾年,隨著土地、原材料和人工成本的提高,利潤被壓縮到5%以下。
“在關閉工廠之前,我們也想過企業的轉型升級,但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放棄。”夏老板無奈地說,這幾年,傳統產業的經營環境被房地產和土地的暴利給破壞殆盡,再加上國外金融危機導致外需不振,國內同行都喜歡拚價格,市場環境不容樂觀,而轉型需要大量資金的投入,需要時間,將產業鏈延伸到設計和品牌。“風險太火了。”
最後,夏老板關閉了北京1000多個員工的工廠,自己跑到學校裏讀書去了。
其實如夏老板這樣身心疲憊的人大有人在。2011年,做實業的劉總貸了他做實業21年以來的第一筆款,因為維持現狀已經有些困難了,又不想把多年的基業放掉,心情有點複雜。他告訴記者,做實業太費心血,壓力很大,特別這幾年,來自國企的競爭,使得企業原有市場不斷萎縮,如果這次把三分之一的資產抵押了也不能熬到春暖花開,他就想收手了。
王先生是記者見到的一個目前做得比較順風順水的企業家。他的工廠不斷擴大規模,目前已有自己的產業園。但王先生也向記者大倒苦水。
“奮鬥這麼些年了,這幾年才讓我有一種喘過氣來的感覺。”談到實業,王先生有一肚子的苦:“在中國,民營企業真的是三等公民,三等公民不好當啊,各個部門都變著法子來‘卡’你,一個部門不爽了你的日子可能就不好過,工商、稅務、質檢、商檢、環保、消防、勞動、治安、衛生,個個都是難纏的主。”王先生公司經常要和質監局打交道,每年一兩次送檢,兩次抽檢,每次抽檢送檢他們就要掉一層皮,如果一家企業有幾十個品種,一年的檢測費就是一筆不小負擔!這樣的檢測,又不允許民間機構進入;還有那些勞民傷財的各種論證,嚇退了很多發明人;一年辛辛苦苦下來,如果正常納稅,收入的60%要流進政府的腰包。
“沒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我勸你還是不要進來。”王先生接著談到;現在各級政府口口聲聲要求產業升級,更新換代,但是有多少技術是可以顛覆性升級換代的?大家最熟悉的汽車從它問世以來,經曆了數代精英的努力才有了現在的外觀和技術,技術都是一點一滴的積累才有今天。
“實業利潤太薄了,企業需要減負。需要更好的營商環境,這樣才能給實業家堅持下去的信心。”
實體經濟的投資機會
“我有一個生產可再生水泥的力子。我相信你肯定知道,每生產一噸的水泥就會有一噸二氧化碳排放,但我的水泥不僅不會這樣,在生產的過程中,它還能從空氣中吸收二氧化碳。”一個工程師在寫給青雲創投總裁葉東的信中這樣介紹自己的產品。
在進行投資之前,葉東與這位工程師也不過隻有一麵之交。而當兩個人僅僅交談了一個小時之後,他告訴那個工程師,“我不在乎你其他的商業計劃。你也不用計算成本,不需要給我算現金流。趕緊雇5個人,開一個實驗室,做吧。”
葉東的爽快讓這個工程師很吃驚,“你知道這是有風險的。”
“……你已經拿到錢了,快忙起來吧!”據葉東自己說,他僅僅用了30秒就判斷出這個項目值得做。
不僅僅是葉東,很多PE對於新興優質企業出手也是從不手軟的,這個領域蘊含了許多有價值的投資機會。比如備受資本關注的北京普能世紀科技有限公司,這家專注於新興大容量儲能產品的公司無論在技術、模式、概念、市場,還是想象力空間上,都是投資人樂於投資的。
有一個流行的說法是“2010年時中國私募股權投資基金元年”,意指PE投資非常熱鬧,大家都在一哄而上。很多人認為這種現象正好反證了一個好的現象——實業俏。北京振華投資副總經理王軍表示,實體經濟的企業賺錢慢,但收益穩定而持久,因此從去年開始,很多資金就已經從股市和房市中撤出,流進實體經濟,並在資金轉移的過程中產生了很多新的投資機會。但實體經濟並不是遍地黃金,經過一輪洗牌,投資門檻也悄然增高。
“比如輕工行業、消費、家電、服裝、設備製造業和生態農業等產業,由於大量資金流入,促使這些產業開始產業升級。由產業鏈低端向高端邁進。”王軍指出。
“海底撈”所在的行業一點都不酷——傳統餐飲行業中的火鍋,既沒有壟斷性,也沒有高科技含量;而它的成長速度根本談不上快,做了十七年。才有60個連鎖店,營業額也就十幾億;商業模式更是平淡無奇,賣完一鍋又一鍋,開了一個店再開另一個店。可就是這樣一家看似平淡無奇的企業,卻成為哈佛商學院的經典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