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等著在茫茫人海裏再次與(1 / 3)

(1)

宇文跋煩躁地在室內踱步。

麵前立著幾位大臣都是他的親信。

此刻他們齊聲請奏宇文跋殺掉慕容乾。

“為什麼一定要殺掉他,他可是東魏特使,兩國即使交戰也不斬來使,若殺了慕容乾,豈不貽笑大方?”

“皇上,慕容乾可不是一般特使,他可是東魏的七王爺,駕崩的東魏皇帝唯一的王弟,若放他回去,他或許就是東魏新君。”

宇文跋雙眸倔強地閃著光:“慕容昭的妃子不是剛剛給他產下了一個孩兒嗎?那孩兒才是儲君。況且,即便他慕容乾繼位,難道朕還怕了他不成?”

“皇上,從國力來上說,西楚已經日益強盛,可東魏畢竟繁華猶在,不可不防。再說,這慕容乾隻怕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啊!”

宇文跋煩躁地坐下來。

他煩的不是這幫大臣喋喋不休地規勸自己,他煩躁的是,從來殺人果斷的自己,為什麼卻對一個區區慕容乾下不了手?

難道真的是畏懼天下人悠悠之口嗎?

不,自己從來就是我行我素慣了的,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想法。

可是,如果殺了慕容乾,柳騙騙那丫頭……她還會不會理睬自己?或許即使自刎也不想再見到自己吧!

想到這裏,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倒讓那些還在規勸他的大臣們嚇了一跳。皇上從來不會如此優柔寡斷地歎息不已,最近皇上變得有些奇怪。

“殺人是最下乘的計策,收為己用反而更好,慕容乾也算一個文武雙全的奇才,將他滯留西楚即可。”說完這句話,他拉長臉,揮揮寬大的袖子:“你們下去吧!”

“皇上,慕容乾是東魏王爺,他怎麼可能會滯留西楚呢?”一個不怕死的大臣繼續苦勸。

宇文跋惱了,立起來,蹬地踢翻了一把椅子,那椅子直直地朝不怕死的大臣飛了過去,將他砸倒在地。

“都給朕滾出去!”

大臣們倒麵無懼色,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宇文跋的暴躁。隻得默默地低下頭魚貫而出不敢再勸。

待人都離開之後,室內變得格外安靜,宇文跋獨自默默地坐著,思慮到底如何徹底將慕容乾留在西楚。

而此刻,柳翩翩和慕容乾正在月下賞花徘徊。

“傻瓜,你真的就決定留在西楚了嗎?”

慕容乾微笑地瞧著她:“怎麼,你不願意我留在這裏陪著你?”

“不如我們找個機會溜掉吧!”

慕容乾歎了口氣,他指著宮殿屋瓦頂上說:“你仔細看看,可瞧到些什麼?”

柳翩翩愣住了,她瞧見那屋瓦頂上仿佛有人影。

她悄聲說:“好像……有刺客,是來殺我們的嗎?”

慕容乾搖搖頭:“不是刺客,他們是西楚宮的人,是派來監視我的。我走到哪裏,他們就跟到哪裏。”

柳翩翩急忙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心裏抽出來,責怪他:“討厭,你怎麼不告訴我有人瞧著咱們。你,你有暴露癖吧!”

慕容乾莞爾一笑:“咱們又沒有做什麼壞事情……翩翩,其實我們留在這裏還蠻不錯的,你當你的神醫收取診金,我給你做下手,沒準我們還能賺不少銀兩呢!我也的確不想再回去當那個勞神子的王爺,成天提心吊膽,不知道我王兄什麼時候就將我殺頭了。”

慕容昭駕崩的事他一直沒有告訴她知道。

柳翩翩想了想:“好是好,隻是可惜還沒有找到我娘,否則留在這裏的確蠻不錯的,西楚的銀子也不是那麼難賺,也像東魏人那麼好騙。”

“好,我們先留在這裏吧,等以後恢複平靜了,我再托人替你打聽你娘的消息。”

他輕攬著她的細腰,柳翩翩推開他,飛快地瞥了一眼那屋瓦頂上的黑黑身影。

“怕什麼怕,都要嫁給我了,有什麼害羞的?”

柳翩翩卒了他一口:“呸,誰說要嫁給你?”

慕容乾說:“那你說,你要如何才肯嫁給我?”

“我啊……我要我爹娘兄弟們都在,你向我家人提親,這樣才可以!”

慕容乾惱了:“他們遠在東魏,我又去哪裏找他們來做見證,你這分明就是不想嫁嘛!”

“是,我偏偏不嫁你,你要如何?”

她笑起來,忽然,她指著天空說:“看,又下雪了!”

慕容乾仰頭看著那些紛紛飄落的雪花,漸漸消融在茫茫大地上。

他的唇角含著淺淺的笑意。

他說:“天冷了,你早些休息去,我送你回房。”

他們手牽手漫步在雪花裏,就仿佛走在畫裏一樣。

慕容乾感歎地說:“真希望一切都消失,整個天地就剩下你和我,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沒有戰爭和仇殺,也沒有離別和再會。”

“或許會有這一天的,我們會找到我們的桃花源。”

她滾燙的眼眸深深凝視著這個世上她最愛最信賴的男子。

將她送回房,他替她掖好被褥,將火苗撥旺,將茶壺燙熱:“明兒早上起來喝茶,還會是暖的,你是女兒家,可不要寒了胃。”他體貼地說。

“知道了,覺得你越來越囉嗦了,快回去吧,天色晚了,回去晚了瞧不見路。”

慕容乾含笑,在她唇角邊印了一個吻痕,這才慢慢走了出去。

他走了,柳翩翩才覺得室內清寒了起來。這西楚宮終究不是自己的家,若是沒有慕容乾,真的覺得孤寒陰森。

其實,他剛才怎麼不多求求自己,多求求,自己就會答應他的求婚了。

不過來日方長,下回他再提成親的事情,就答應他吧!仿佛除開他,自己也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

她躲在被窩裏,甜甜地笑了起來,頭微微一偏,朦朦朧朧地睡著了。

(2)

翌日,柳翩翩醒來了,窗外已經透亮,房間裏暖烘烘的。

她推開窗戶,深深呼吸著早上清甜的空氣,卻驀地愣住了。

她揉揉眼睛,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窗台下,整整齊齊的,排列著數個冰雕一般的雪人。

這是誰晚上在自己的院子裏堆的雪人呢?

她急忙奔了出去。

她瞧著那些半人高的雪人,眼眶裏漸漸蓄滿了眼淚。

她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對慕容乾說的那些話:“……我要我爹娘兄弟們都在,你向我家人提親,這樣才可以……”

這些雪人,他們都有一張雕刻得十分精致的臉龐。她幾乎可以瞧見,昨晚雪花紛飛寒冷的時刻,那個人,蹲在雪地上,堆積起這麼多雪人,然後拿著刀,精心雕刻出他們的臉龐。

這一張臉,分明是自己的爹,旁邊的是大哥,二哥,三姐姐,還有丫鬟綠枝……這張臉應該是自己的母親,他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卻將她雕刻得那麼慈祥……

眼淚一顆一顆地墜落在冰雪天地裏。她撫摸著那些雪人,猶如感受撫摸到他濃烈的愛。

宇文跋緩緩地走到她麵前,看著那些雪人,什麼都沒有問。

昨夜他已經瞧見了那一幕。

那個多情的七王爺在院子裏堆積著雪人,一直忙到深夜,他十分詫異慕容乾怎麼會有這樣好的興致。卻原來是為了追女孩子。

瞧見此刻柳姑娘這感動的模樣,他在心裏問自己,宇文跋,你會否為自己心愛的女子做一件讓她開心的事情呢?

不,不會。

還有什麼比奪取天下更重要的?

更何況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子。

慕容乾,難道果然是如傳言中那樣,不過是一個風流王爺而已,能有什麼大誌呢?

他的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柳翩翩在房間裏繡著荷包。

娘曾說,女孩子家家一定要學會做針線活,即使不能有雙巧手,但今生今世至少要為自己喜歡的男子繡一樣繡品。

慕容乾冒著凜冽的寒風做了那麼多的雪人,那麼自己此刻為他親手繡一個荷包也沒有什麼關係。

雖然此刻為了做這個荷包她的手指頭上已經滿滿都是針孔了。

讓她調皮搗蛋都沒有問題,讓她舞刀弄槍也沒有問題,隻是讓她使用一枚小小的繡花針,就是大問題了。

幾乎繡兩下,自己的手指頭上就會添一個細細的針孔,她舔舔手指頭,又繼續刺繡。

她沒有發現身後有個人已經注視她很久很久了。

終於,她瞧見窗外投射的陽光,將一個人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倒映在白色的牆上,她回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繡花針一偏,紮進了她的手指頭。

“哎呀,好疼!”她叫喚了出來。

宇文跋疾步走上去,說:“讓朕瞧瞧。”

他捧起了她白嫩的手指,看著那一滴血慢慢地浸透了出來。

“疼嗎?”他柔聲問。

柳翩翩從他手裏抽回自己的手。

“不要你管。”

“柳騙騙,你這是為誰繡荷包呢?”

她抬起頭來,糾正他對自己的稱呼:“我叫柳翩翩,不叫柳騙騙。”

他緩緩地從身上掏出一個綠鍛繡花荷包:“瞧,這上麵不是繡著你的名字嗎?”

柳翩翩瞧見那荷包不禁呆住了,立馬搶過來,嚷嚷著:“我說我的荷包到哪裏去了,原來卻被你偷了。”

宇文跋莞爾:“現在完璧歸趙了,我們還真是有緣分,我撿了你的荷包還給你,那你現在總要送我一個新的荷包吧!”

他覆頭凝望著那荷包,苦笑起來,這繡的是荷包嗎?真沒有見過這麼醜的荷包。

偏偏她還不給,當寶貝一樣急忙握在手心裏:“這可不是給你的。”

“你們東魏人不是最講究回報嗎?朕給你一樣東西,你好歹要還朕一樣物件。”

柳翩翩仔細瞧著那荷包,一把扔還給他:“哼,這不是我的。你從哪裏做一個一模一樣地給我?還真虧你有心,如果不是名字繡錯了我還真認不出來,我不是柳騙騙,應該是柳翩翩。”

宇文跋呆住了,瞧著那荷包,奇怪,是誰做了一個假的荷包,偏偏自己又得到了。難道預示自己和柳翩翩真的會陰差陽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