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遊雁宕山日記(2 / 3)

十五日寺後覓方竹數握,細如枝;林中新條,大可徑寸,柔不中杖,老柯斬伐殆盡矣!遂從岐度四十九盤,一路遵海而南,逾窯嶴嶺,往樂清。

“今譯”

我初九日離開天台山,初十那天就到了黃岩。太陽已經偏西,從南門走出去三十裏,宿於八嶴的旅舍。

十一日。走了二十裏,登上盤山嶺,遠望雁蕩山的那些山峰,如同木芙蓉一般直插藍天,又似片片花瓣似的撲入我的眼簾。再向前走了二十裏,在大荊驛用飯。飯後朝南渡過一條小溪,便看到西邊的山峰上點綴著一塊圓形的石頭,仆人們認為那岩石是兩頭陀,我懷疑它是老僧岩,但不是十分相似。又向前走了五裏,經過章家樓,才看清老僧岩的本來麵目:它穿著袈裟,有些禿頂,栩栩如生地站立著,高度大概有一百尺。在它的旁邊有一尊岩石,像小孩子一般,彎著腰屈著背緊緊地跟在老僧的後麵,隻不過平時它被老僧遮擋了而已。從章家樓走出來二裏,在半山腰找到了石梁洞,洞門朝東,門口有一座石橋,從洞的頂部斜插在地上,如同飛虹下垂。我從石橋旁邊的窄縫處一層層地逐級向上,發現上麵高大而且寬敞開闊。於是我在此地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兒,然後下山。從右邊的山麓處翻過謝公嶺,渡過一條溪澗,沿著溪澗向西走去,便是通往靈峰的路了。我剛剛轉過山腋,便看到它兩旁的岩石絕壁陡峭而險峻,直入雲霄。這裏的險峰重重疊疊,有的像被刀刻過一樣筆直挺立、有的被群峰緊緊擁簇、有的像並排橫列的竹筍、有的又好像挺拔的靈芝仙草、有的像直立的筆杆,有的像斜拉的頭巾。山洞的洞口好像挽起的帷帳,水潭碧綠如同清澄的藍靛一般。雙鸞峰像羽翼相連的雙飛鸞鳥,五老峰特別像五位並肩而行的老翁。如此景致延續一裏多山路,到達靈峰寺。沿靈峰寺旁的山道登上靈峰洞。靈峰的中部是空的,高聳在靈峰寺後,十分奇特,其側麵有縫隙能夠進入。自縫隙處走過數十級石磴,一直到達窩頂洞。深遠處的平台方方圓圓而且寬敞,其中有羅漢等的塑像。我坐在平台上觀賞美景,夜色降臨才返回靈峰寺。

十二日。飯後,自靈峰的右側山腳去尋訪碧霄洞。回返原路而行,到達謝公嶺下。自南邊經過響岩,行五裏,到達淨名寺路口。走進路口尋覓水簾穀。所謂的水簾穀,也就是兩座山崖相夾,流水自崖頂飄灑而下。走出水簾穀五裏,便到了靈岩寺。此處四圍皆是絕壁,摩天接地,由曲折的小徑走進去,好像是另辟的一處廣闊世界。靈岩寺位居其中,南向,背麵就是屏霞嶂。屏霞嶂的頂部平坦整齊且岩石呈紫色,高達數百丈,寬度和高度十分相稱。屏霞嶂的最南處,左麵是展旗峰,右麵是天柱峰。屏霞嶂的右脅與天柱峰中間的地方,最先看到龍鼻水。龍鼻水的出水洞穴,自岩石的縫隙一直朝上,好像靈峰洞似的,隻是小一些。洞穴內的岩石都是黃紫色,隻有縫隙口有石紋一縷,為青紅色,且十分濕潤,特別像龍鱗龍爪。自洞頂連貫至洞底,落下的一端特別像人的鼻子,鼻子尖端處的石孔可伸進手指頭,水就是從石孔內滴下來流入石盆中。這就是屏霞嶂右側的第一奇觀了。

屏霞嶂的西南麵是獨秀峰,比天柱峰小,然而其高度和岩石的尖銳則與之不相上下。獨秀峰的下麵是卓筆峰,有獨秀峰的一半高,但岩石同獨秀峰一樣鋒銳。兩峰南麵的山坳間,轟然向下飛瀉的,便是小龍湫瀑布了。隔著小龍湫瀑布,和獨秀峰相對的,是玉女峰。玉女峰的頂部開滿了豔麗的春花,好像是插在玉女發髻上的飾物。自這裏經過雙鸞峰,以天柱峰為盡頭。雙鸞峰上隻有兩座山峰並列高聳,峰際有“僧拜石”,身著袈裟,佝僂著身軀,很像老僧。自屏霞嶂的左脅處,介於展旗峰處的,先是安禪穀,穀就是屏霞嶂的下岩。東南便是石屏風,形狀如同屏霞嶂,高度和廣度都是屏霞嶂的一半,恰好插在屏霞嶂的盡頭。石屏風頂部有“蟾蜍石”,和屏霞嶂側麵的“玉龜石”相對。自石屏風朝南去,展旗峰旁邊的褶皺中,有小路一直通往峰頂,石級的盡頭,有道石門坎阻隔著。俯下身子在石門坎處向下看,望不到地麵,頭頂上籠罩著高高的天空。展旗峰外麵有兩個圓形孔洞,側麵有一個長孔,亮光自孔中射入,另有一種境界,這便是“天聰洞”,為屏霞嶂左邊的第一奇景。尖削的山峰和高山重重疊疊,左右回環而對,精致奇巧的景觀屢現不絕,真可謂天下奇觀!而小龍湫瀑布一直向下流,流經天柱峰、展旗峰,有一座石橋橫臥溪流之上,靈岩寺的山門則對著石橋。自石橋的外麵能夠看到含珠岩在天柱峰麓,頂珠峰在展旗峰的上麵,這便是靈岩寺的外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