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答應了莫靈兒的請求,倆人一起合夥瞞著母親、瞞著學校。莫靈兒隻拿了一些衣服,便踏上了去往青宛市的旅程。從家裏出門時,父親沒在家,他去警局了。母親坐在客廳,看著莫靈兒拎包走了,突然笑了。
聽著那笑聲,莫靈兒哭了,眼淚稀裏嘩啦地掉了下來。
下午4點的客車,晚上8點到青宛市,開車的是個中年胖子,光著膀子,腹部一坨贅肉,好像隨時能掉下來。車上隻有稀稀落落幾個人,莫靈兒找了個空位坐下,拿出莫知遺留下的mp3,用耳機堵上耳朵。
音樂有著神奇的魔力,她能讓人暫時逃開這個現實的社會。莫靈兒調好歌,靠在座位上,緩緩閉上眼睛,mp3裏播放著郭采潔的《煙火》……
凝望本來是繾綣、怎麼淪落成無言、誰關了窗窒息了我的 感覺、你的手心貼著臉、內心卻不在重疊、情歌比情人還懂我的 眼淚、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當煙火往上飛、看不見、聽不見、你的愛是像火花的落葉。
歌曲不斷循環,莫靈兒靠在椅子上,看著窗外,世界正逐漸蛻變成灰色,大片的烏雲遮擋住了勤勞的太陽公公,雨滴稀稀拉拉從天而降,砸在玻璃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遠處,雨幕裏出現了一座城。
客車的速度漸漸慢了,司機按了幾下喇叭,特別刺耳。客車最後停了下來,司機起身,遊客也紛紛朝窗外看,三三兩兩地在議論什麼。莫靈兒摘下耳機,聽見有個男乘客扯著嗓門說:“估計是受傷了。”
莫靈兒朝客車門的地方看,胖子司機手裏抱著一隻野貓走了上來,將貓放在地上。有名女乘客走過去,摸了摸野貓的爪子,說:“好像骨頭斷了。”
胖子司機回到駕駛位,一邊將車啟動一邊說:“還好我眼疾手快,否則就從它身上壓過去了,這多虧是晚上,要不車來車往它就死定了。”
莫靈兒瞟了眼貓,眉頭緊緊皺起。這隻野貓,就是跨過莫知屍首的那隻,它怎麼在這裏出現了?此時那隻野貓病怏怏的,頭微仰,看著莫靈兒。
蹲在貓旁邊的那位女士說:“應該問題不大,骨傷能愈合,你們誰愛養貓就把它抱回去吧,多可憐。”
沒人接茬。女士歎了口氣,又摸了摸野貓的額頭,說:“我抱你回去吧。”
女士抱著貓回了座位。莫靈兒重新用耳機堵上耳朵,那首原本循環播放的《煙火》突然變成了那首詭異的《嫁衣》。莫靈兒打了個激靈,不自覺地看向野貓,野貓也在看著她……
天邊劃過一條閃電,照亮了整間車廂。莫靈兒將視線從野貓的身上移開,閉上眼睛,打算不去理會它,然而莫靈兒卻渾身不自在,那感覺就像一個人一直盯著你看,看得你心裏發毛、恐懼,他還是就用那麼一個表情看著你。
莫靈兒知道那隻野貓在看著她,嘴角還掛著微笑……
時間緩慢地流逝著,莫靈兒始終沒再睜眼,她又把mp3調回到了《煙火》這首歌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播放著。
突然,耳邊響起一聲尖叫!
“天啊。”
莫靈兒睜開眼睛,直接將視線看向抱貓的女士。此時貓已經不在女士的懷裏了,她的胳膊上多了兩條劃痕,鮮血正從裏麵冒出來。莫靈兒將視線看向過道,那條野貓的腿好了,正大搖大擺地走在過道上。
“它的腿怎麼好了?”有人發出了質疑聲。
另一個人笑著接茬道:“現在貓也賊了,學會裝病了,哈哈。”
他的笑聲剛落,莫靈兒的眼睛瞬間睜大了,她發現那貓走到了最前排,然後搖著尾巴回頭看了眼莫靈兒,隨後伸出爪子,後腿一蹬,蹦到了胖子司機的懷裏,隨後伸出爪子,在胖子司機的胳膊上狠狠地劃了一下。
胖子司機一聲尖叫,客車歪歪扭扭地前行著,放在座位上的包裹如雨點似的劈裏啪啦地砸了下來。有人驚呼“小心”,有人從座位上站起來,大步走到胖子司機跟前,伸手轟他身上的野貓。
客車晃晃悠悠地走了十幾米,最後翻了。莫靈兒感覺自己大頭朝下紮了下去,後腦似乎碰到了棚頂的鐵皮,隨後又滾了幾下,頭磕來磕去,一陣眩暈。最後,車固定住了,座位朝下,四周的玻璃都被震碎了,一片狼藉,客車內有人喊著,有人哭著,有人暈過去了。
莫靈兒感覺頭痛欲裂,耳朵上的耳麥掉了一個,另一個仍然掛在耳朵上,裏麵發出嘶嘶的聲音,聽不清到底唱著什麼。她暈倒了,腦海中她勉強睜開眼,世界一片渾濁,莫靈兒看見那隻野貓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它似乎學會了分身術,多了很多重影,它叫著、笑著,直到莫靈兒的世界徹底陷入漆黑。
後來,世界成了無底的黑洞,眼前沒有任何影像,世界混沌一片。耳機裏的嘶嘶聲卻還在:嘶嘶……嘶嘶……嘶嘶……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