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鎮陷入死寂。
夜,靜悄悄的,這座偏遠的小鎮被黑暗所籠罩。
一隻野貓跳上房梁,邁著高傲的步伐行走於人間;一條碩大的老鼠,從裝著糧食的倉庫裏走了出來,挺著大肚子,步伐散漫,賊眉鼠眼地左右張望。它的上方,那隻野貓停住了腳步,眼睛盯著老鼠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從房梁上跳下來,逮住這個盜糧的“小偷”。
老鼠似乎吃得太撐了,走走停停,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來臨。今晚它太不走運了,剛剛吃飽喝足後,本想在倉庫裏稍作休息,可它偏偏來了雅興,要出去走走,打算頂著月光吟上幾首小詩,然後回家陪老婆孩子。
如果它能在倉庫多待上一會兒,或許它和那隻野貓就不會相遇,就能逃過一劫。
野貓準備要行動了,它‘喵’地叫了一聲,緊接著後腿一蹬,整個身子撲向老鼠。危險逼近,老鼠馬上察覺到,開始加快步伐四處逃竄,野貓在後麵緊追不舍。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就這樣開始了……
老鼠拚命地逃竄,野貓似乎並未盡全力,或許它是想玩一玩這個又蠢又胖的“小偷”,長夜漫漫,反正今晚它是逃不掉了。
野貓自信滿滿,不時衝到老鼠前麵呲牙咧嘴地大叫一聲,嚇得老鼠屁滾尿流。就這樣玩了一陣,野貓感覺無趣,於是伸出鋒利的爪子,上前抱起老鼠,用鋒利的牙齒咬住老鼠的脖子。然而就在此時,野貓聽見不遠處有歌聲傳過來,是人類?它叼著老鼠凝神靜聽,打算看看是誰在夜裏哼唱。
月光下,一位少女站在雜草叢生的院子裏,輕聲哼唱著讓野貓無法聽懂的歌謠,不過顯然,眼前這位少女比嘴裏的老鼠更有吸引力,它甘願將傷痕累累的老鼠放走,壓著身子朝少女逼近。
少女化著濃妝,嘴唇抹得通紅,眉毛挑成月牙的形狀,擦了粉底,臉蛋紅撲撲的。她的頭發散著,身上穿著一條黑色的長裙,邊哼唱邊張開雙臂舞動著腰肢。
野貓離少女僅有兩米,它蹲在草叢裏,成了她唯一的觀眾。不一會兒,那條滿身傷痕的老鼠也來了,野貓沒注意到它,它也沒注意到野貓,它躲在草叢裏仰著頭,賊眉鼠眼地看向月光下的少女。
少女唱著,跳著,腳下的雜草被踩扁了。兩位觀眾並沒有半路退票,依舊孜孜不倦地看著,野貓偶爾還會把身子直起來,拍動著兩隻貓爪,為眼前的舞者鼓掌。少女終於唱累了,跌坐在草叢裏,大口喘著粗氣。
表演結束,野貓起身試探著靠近少女,最後走到她的腿邊兒,仰著頭,溫柔地叫了兩聲,似乎是在誇獎少女跳得真好。少女一咧嘴,白森森的牙齒裸露在月光下,隨後伸手摸了摸野貓的額頭,慢悠悠地說:“你從哪兒來呀?”
野貓像是聽懂了,喵喵叫著。
少女接著說:“你說,人死了會怎樣?”
那條肥碩的老鼠要走了,它穿梭在草叢裏,發出唰唰的響聲。野貓注意到它了,離開少女上前用爪子將老鼠按倒,咧嘴露出鋒利的獠牙,撕扯著老鼠的皮囊。老鼠絕望地叫著,發出吱吱的聲響,沒一會兒,老鼠不叫了,它的身體已經被撕碎了,鮮血淋淋,腸子裸露了出來,空氣裏蔓延著一股血腥味兒。
少女冰冷地笑了笑,說:“噢,這就是死後的樣子。”
野貓美美地吃了頓夜宵,然後重新回到少女身邊。那把水果刀在少女的手上把玩,她的眼睛裏露出了期待的神情,月光下,她那張畫著化妝的臉顯得有些可怕。
少女被逗得咯咯直笑。
後來少女不笑了,她躺在草叢上,將野貓放在她身上,然後伸出胳膊,用刀在手腕上輕輕劃了一下。鮮血順著手腕流淌了下來,隨後少女將水果刀丟到旁邊,靜靜地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野貓似乎察覺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它撕心裂肺地叫著,將頭湊到少女的手腕處,伸出小舌頭,將流出來的鮮血舔幹淨。野貓的眼角有些濕潤,它偶爾會伸出小爪子,在少女的臉上撓一下,然後期待地盯著少女,希望少女能夠睜開眼睛,能夠再為它跳一曲舞蹈,然而少女絲毫不動。
鮮血越流越多,最後染紅了少女身上的白裙子。野貓的叫聲越來越刺耳,最後終於吵醒了不遠處的那戶人家。
夜裏,一盞燈亮了,有人走出來,朝野貓這邊張望。野貓繼續叫著,直到那人走過來,野貓才最後看了眼少女,不舍地用小嘴在少女臉上蹭了蹭,最後一躍,跳進草叢,蹲在不遠處,看著少女被那人抱進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