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你去了哪裏?為什麼毫無音訊?為什麼……”
“席銘,你該知道,當初你們決定聯手背叛我之時,就已不再有資格向我問出這些話。”雲傾打斷席銘的問話,臉色變得陰沉,不管是誰,麵對曾經全心信任卻背叛了自己的人回憶往事,恐怕都不會太愉快。
“聯手背叛?你到底在說什麼?當初我收到消息之後讓人去接應你,但他沒有再回來,再後來小柔接替了你的位子,但這些年她一直都過得很不開心,她認為是自己去晚了才導致你沒能逃過一劫,這麼多年一直活在自責和悔恨之中,我、我也……”席銘死死盯著雲傾的眼睛,緊握雙拳,全身肌肉崩到發顫,無論他怎樣努力克製,複雜的情緒依舊漲滿心房,難受到再不找到一個發泄口整個人就要爆炸,“既然沒死,為什麼一直沒有聯絡我們,李棋,你的心也太狠了些,你可知道這些年我和小柔是如何熬過來的?”
想起那個雨夜,穿著夜行衣滿身是血的陰柔站在他的臥房門口,失魂落魄地說她沒能護住小師妹,想起自己十幾年如一日的煎熬和頹廢,沉溺於酒精的迷幻而喪失自我逃避現實,再看看眼前鮮活的滿不在乎的人兒,席銘覺得自己這麼些年的行為簡直蠢到了家,愚蠢而可笑。
“沒死?你錯了,李棋早就死了,帶著她對你們的信任和僅剩的情感,留下憤怒和仇恨。”
雲傾不笨,甚至是很聰明,她從席銘的話中聽出了不對勁,但她已壓抑得太久,即使感覺到了不對,還是忍不住把憋在心中的情感宣泄出來,好在席銘比她冷靜。
“為什麼?我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應該感到憤怒和諷刺的不是自己嗎,為什麼李棋的話中滿是冰涼的悲傷。
“如果你本有機會逃生,卻因為信任某個人而冒險折返,隻為了他說過的所謂接應,哪怕冒著生命危險也願繼續相信,結果卻比想象過的最壞還壞,你會如何?如果你帶著滿心希望與某人回合,等待你的卻是滿山的埋伏於弓箭手,你當如何?如果你被曾經最親近的人廢掉一身功力,挑斷手腳筋,拔舌削肉磨骨,硬生生改變容貌後扔進乞丐窩,半年六個月一百多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止是肉體上的折磨,心髒連同信念被殘酷的現實撕碎成一片一片,每當你想逃避的時候,總會有一處鑽心的疼痛提醒著正在發生的不堪,每次暈死過去認為終於解脫的時候,又會被人救醒,地獄再一次輪回,永遠逃不出去。”雲傾從沒有像現在一般仔細地認真地回憶過那段往事,在別人眼中強大到完美的神,最終也不過是個普通的人,也會逃避還害怕,會軟弱地拒絕承認,如今站在這裏回憶,才猛然發覺,原來真的已經過去,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真的已經遠離她的生命,李棋的悲劇已經結束,作為莫雲傾,她的生活才剛開始。
“你說……什麼?”
雲傾沒有說得很明白,席銘卻聽懂了,但他寧願自己沒有聽懂,因為其中包含的信息,艱難到影響呼吸。
“曾經最親近的人,是……什麼意思?”李棋自有喪父,被師傅車組丁帶回山穀,那是他已經十幾歲,席銘幾乎是看著這個女孩從小長大,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性格習慣,從他口中說出的最親近的人,除了師傅就隻剩自己和小柔,不是他那麼就隻有……
“不可能!”席銘脫口而出,“小柔這些年因為你的‘死’備受折磨,她不可能……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雲傾沒有回話,她仔細地觀察著席銘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直視他的眼睛,半響之後,雲傾開口道:“也許當年你真的沒有參與,但我回來可不是為了讓你相信誰對誰錯,他們施加在我身上的痛楚你永遠不可能體會,席銘,我的腳步不會停,今天的談話隻是讓我從複仇名單上抹去一人,不過如果接下來你妨礙到我,或者你選擇站到陰柔一邊,我同樣,不會手軟,無論當年的事情有沒有你一份,什麼都不會改變,你也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