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又名身軀一下震動,過了半晌才恭敬朝著冉雲歌拜了一拜道:“勞煩大人跟我來一趟,來了便知。”
“嗯?”冉雲歌抬頭望著蘇黎墨,瞧見蘇黎墨點了點頭才跟著孫又名走了出去。
冉雲歌跟著孫又名上了轎子,兩人一直行出了渭水城,直至渭水邊上,到了那人群結廬而居的場所。
孫又名撩開簾子指著那些草廬道:“當年他離鄉之前就是在這裏苦讀,後來城內王姓女子出城遊玩,遇見了在河岸上看聖賢書的他。”
轎子邊行邊至了渭水邊上:“兩人在渭水河岸訂下終生,我們這些老家夥厚著臉皮也上門為他求了親,本來說好等他赴京趕考回來兩人就成親。不料他竟一去不歸。”
渭水邊上,清澈的河邊打著河邊的蘆葦。
“那女子就每日站在渭水邊上望向京城,終於有一日她決定告別家人背起行囊一人走過這離京的六百裏到了京城。”
“待她至皇宮要求麵見聖上的時候卻被禦前侍衛打出,心灰意懶的她待在客棧久久不出,直至盤纏用光了才回到渭水城。可是啊,一直都等待不到的她終於有一日瘋了。留下一封信說她在渭水裏看見了思年,當天晚上就投了渭水。”
冉雲歌心中震動,久久不語。也是,死了也好。不然你叫一個女子又該怎麼接受這麼多年等待下隻等待了個自身相公客死他國的消息。
曾幾何時,那個男子意氣風發說等他赴京考了功名就回來娶她,應該嫁人的女子在他的故鄉等到了他的消息卻沒等到他的人。男子在大秦與她之間毅然選了大秦,從此投身沸水房由一個光芒萬丈的登科狀元化身一個明不了經轉的北晉孫未。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離了國怎麼樣的孤身一人在北晉打拚直至當上隱相,長袖善舞地瞞過了晉相安淩這些年不知出了多少策謀給他的國。可能偶爾也會遙望南方吧,看看能不能夢見南方的大秦與渭水,以及那在渭水河畔的那個女子。
“就是因為有這些人在安淩雖然控製了白雄卻無法真正控製大秦吧。”冉雲歌輕歎,與她一齊踏上歸程的蘇黎墨聽了她所說的關於孫思年的一切不由也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們這些明裏的人才不要辜負他們啊。”蘇黎墨握住她的手,目光堅定。
大晉皇宮,一名年輕的帝王站在殿前南望,日光滿過他的腳底一片金燦燦的發亮。
少帝看向身邊的丞相安淩,問道:“安相,你可知你身邊的隱相孫未是昔日秦國登科狀元?”
安淩躬身拜服:“臣,不知。”
少帝嗬嗬笑道,拍了拍安淩的肩:“安相不必擔心,其實我也不知。”少帝遙目,望向南方,輕聲道:“不過,有些人,總要殺了才知道。”
安淩心頭一震,越發恭敬。
“我們插在秦國的人手還好嗎?”
安淩龔聲回道:“回陛下,並無多少紕漏。”
“嗯,”少帝點頭,目光閃爍:“告訴戶部,每月多送些銀錢給他們的家人。每至節日都派出些人手去拜望,且不可如那孫思年。”
“是,陛下。”
南山縣,趙既月手中攥著一封書信,顫抖之下點燃燭火想把它燒成灰燼,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咬著牙收回手,沉聲道:“趙既月誓死完成使命!”
而在此刻,大晉的各個角落,一些人在這一日紛紛抬頭望向南方。這些人或是屠夫或是衙役或是妓女,他們扮演著各式各樣的角色,從事著大晉國內最不起眼的活動,他們或者渾身上下無不肮髒,雙手沾滿鮮血。但不可否認的是,正是這些人在某些時刻撐起了偌大一個大秦——成為了大秦的脊梁。
而大秦皇宮中央,蘇帝伸手燒過一封封案牘,遙目四望。在大秦的邊疆,在大秦的中央。或城鎮,或山村,有的繁華有的貧窮。或女子,或男子,有的相思有的得意。它們都是大秦的疆土,他們都是大秦的子民。蘇帝再次想起那個雄踞在北方的強晉,目光閃爍仿佛燃起了熊熊信心,沉聲道:“凡我大秦疆土一寸不可讓,凡我大秦子民一人不可欺。”
“來人!”蘇帝大喝,突然進來一群禦前侍衛伏跪在地,還有一名紅衣太監。
蘇帝盯著那名紅衣太監,麵沉如水:“趙公公,自今日起你持朕手諭嚴查近年秦晉之間過往人員。如有發現半點不軌,立斬不赦!”
“奴才接旨,謝皇上。”紅衣太監歸伏在地,頭磕著冰涼的地麵尖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