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瓦切的路正在修整,漫天的灰塵弄得人灰頭土臉,於是大家看風景的興致逐漸減弱,都窩在車裏昏昏欲睡。正在迷糊中,不知道誰突然哇了一聲,一聲驚呼驚醒夢中人,大家都睜開眼睛,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紅的、黃的、藍的、白的經幡,鋪天蓋地撲進眼簾,經幡背後有白色的塔尖聳立,有金光閃爍的屋頂若隱若現,經幡在風的鼓動下,一齊唱著雄渾的頌歌,在空中舞動飄蕩。那裏,就是瓦切,那,就是瓦切的經塔林!
一行人不待車停穩,紛紛像兔子一樣拉開車門,躥向塔林。鋪天蓋地的瓦切塔林,由無數座帳篷式的經幡塔組成,每一座經幡塔又由無數的經幡條組成。一頁頁經幡、一根根經幡條、一座座經幡塔,仿佛一座座巨大的帳篷,綿延不絕站立在大地上,像一座彩色的城,又像一座複雜的迷宮。這些五彩繽紛的經幡,在風中不斷舞動,在我們視野裏跳躍。印著經文的經幡,直接把我們帶回到傳說中去。據說當年佛祖坐在菩提樹下,手持經卷閉目思索,忽然一陣大風刮來,將佛祖手中的經書席卷而去。經書被風撕成千萬片隨風飄散,許多遭受苦難的人,突然被天空中飄灑下來的經書碎片擊中,所有得到佛祖經書碎片的人從此都得到了幸福。人們為了感謝佛祖的恩賜,便用彩布印上經文和佛祖的像,把它掛在風吹得著的地方,讓風替自己吟誦祈福,保佑自己及家人平安健康。
瓦在藏語裏為帳篷,切就是大,因此“瓦切”就是大帳篷。在當地牧民中,流傳著這樣一個美麗的傳說:藏族英雄格薩爾王征服了大小列國以後,從嶺國向東前往漢宮,來到瓦切附近,被兩個妖魔擋住去路,於是雙方展開大戰,格薩爾王最終施法將兩個妖魔擊倒,並喚來兩隻烏龜天將負責看守。為了使妖魔永世不再興風作浪,這一大一小兩隻烏龜各負責壓住一個妖魔,久而久之,兩隻烏龜變為兩座小山包,好似兩頂帳篷靜靜臥在那裏。於是人們便將大的山包叫做“瓦切”,小的山包叫做“瓦窮”,隨著光陰流逝,瓦切就漸漸成了這裏的地名。
我和芝麻一起走進塔林,經幡深處隱藏著一個小小的院落,院落被無數的白塔圍合,走進院子,裏麵有兩個小殿堂,三層重簷如寶塔般聳立,但是殿堂隻有一層,空間非常狹小,人也無法上去。走出院子,塔林四周擺滿了“擦擦”,它們很可能是前來祈福的藏族同胞臨時製作的,“擦擦”上麵無一例外地印著不同姿態的佛像,這引起了我們的強烈興趣,忍不住一個一個仔細看過去。據說“擦擦”是來自古印度的方言,是藏語對梵語的音譯,意思是“複製”,就是用模具統一印製出的泥佛或泥塔。我此前曾在藏地多次出入,知道除了眼前的泥擦,藏地還有比較稀少的骨擦與布擦,骨擦是用圓寂活佛、高僧的骨灰混合泥土製成,因其成分中有骨灰而得名。而布擦則更為稀有,藏語“布”意為法體,根據藏傳佛教儀軌,曆代達賴喇嘛、班禪大師及少數大活佛圓寂將實行塔葬,塔葬之前,須將大師法體用藏紅花等珍貴藥品進行脫水處理,脫水處理時流出的大師體液混合泥土製成的擦擦就叫“布擦”。藏地傳說,布擦可醫百病,可避邪惡,可得平安,甚至刀槍不入,因此人們常將布擦作為護身符掛在身上。
大夥紛紛學藏族同胞繞著經幡塔轉。每座帳篷式的經幡塔,中間立一粗大的樹幹,無數經幡條從樹幹頂端放射狀延伸至四周,酷似一頂頂巨大的帳篷,又像一座座經文覆蓋的金字塔。經幡塔下綠草如蔭,各種野花競相盛開,將這些莊嚴肅穆的經幡塔裝點出幾分嫵媚。從塔下抬頭仰望,幾絲天光透過經幡條,在地上拚成斑駁的光影,風兒在此處已銷聲匿跡,隻有幾隻蜜蜂在盛開的花朵間嗡嗡地忙碌。那些高處的經幡在風中舞動,模模糊糊的經文隨風翻飛,如我們那些虔誠而執著的旅行夢想,雖不清晰卻一直沒有消失。一個接一個的經幡塔,如迷宮一樣排列在一起,大夥在這迷宮中各自忙碌著,有人在拍照,有人在欣賞擦擦,有人在看經幡上的佛像,有人在看經幡塔下的石刻。
趕上草原賽馬會
出紅原,車沿著白河在廣袤的草原上一路前行。起起伏伏的山頭上毫無例外都是草,在天地間拉伸出舒緩柔和的線條,讓山也變得柔美。轉過一個小小的山頭,眼前突然開闊,一片廣闊的草原在山穀間綿延伸展,像綠色的地毯,柔軟而夢幻地鋪展在大地上,清澈的白河緩緩流淌,在草原上劃出一道道舒緩優美的弧線,恰似一輪輪彎彎的月亮,這就是有名的“月亮灣”。那些如彎月般的河流,其實是白河留給這片草原的遺跡,其實它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河流,它們早已成了靜水湖泊,隻能被稱做牛軛湖或者月亮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