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德祿偶爾會去一趟王樹斌家,還好次數不算太多,每次去的時候,李鳳琴都想辦法避免與鄭德祿見麵。還好每次鄭德祿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隻不過是有一次王樹斌要鄭德祿留下來吃頓飯,鄭德祿說了一句“我要去托兒所看看我的兒子”,這句話被躲在牆角的李鳳琴聽得十分清楚,她心裏一怔,也是這個時候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兒子,這也是李鳳琴當初離開鄭德祿唯一覺得放不下的事情。
一天,王樹斌回家的時候看到李鳳琴有些悶悶不樂,以前她從未有過這種表情,甚至還會在他回來的時候幫他準備好換洗的衣服,今天她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愣愣地坐在沙發上,電視也是關著的,若不是他故意關了下門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李鳳琴甚至跟本沒有注意到她。
王樹斌很是不安,自從李鳳琴來到自己的家後,他生怕李鳳琴會看不起自己,會住不慣這麼破舊的房子,會厭惡院子裏家禽的味道,他心想難道是自己的妻子在自己的家待得不耐煩了嗎,他坐到李鳳琴身邊,用手摟住了李鳳琴的肩膀,還好,李鳳琴沒有反抗,甚至還將頭靠在了他的胳膊上。
“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王樹斌問。
猶豫了一會兒,李鳳琴開口說道:“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說出來你會不會答應我。”
王樹斌摟緊了她:“盡管說吧,隻要我能做到,我肯定答應你。”
盡管王樹斌給了她機會,她還是唯唯諾諾,想了一會兒她才開口說:“我的老家那邊有一個姐姐,現在那個地方重新修建了,有幾間房子。我和姐姐之前有點矛盾,現在我們的關係緩和了許多,她前幾天生了場大病,身體也每況愈下,我想回去照顧她,但我又不想跟你分開,所以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回我的老家,你在這裏也沒什麼親人,跟我回去至少還有一個姐姐。”
王樹斌衝她微微一笑說:“我當是什麼事讓你這麼為難,原來就是這個啊,你的想法很不錯,我答應你跟你回去。”
“太好了,我生怕你不答應我,所以想了好久才跟你說,既然你這麼決定了,等我幹完這個月的工作,後天咱們就出發。”
“嗯,行,一切都聽你的,還有啊!這種事情沒什麼值得猶豫的,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就盡管開口說,否則顯得我很不大度。”
李鳳琴嗯了一聲,高興地像個孩子一樣,在王樹斌眼裏,她的確像個孩子一樣單純,讓人喜歡。可當他把自己離開的消息跟自己的兄弟鄭德祿說了之後,鄭德祿卻猙獰起自己的臉,皺起眉頭說:“你看,她的尾巴快露出來了,你越是覺得沒有危險,就越可能存在。他們現在十分狡猾,在圍剿自己的敵人的時候總能想法一些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花招,看我你還不知道嗎?我們連孩子都有了,她都走了。”
王樹斌根本不管鄭德祿這一套,就像鄭德祿當初也沒有聽別人的勸一樣。
李鳳琴的姐姐到底有沒有生病誰都不知道,雖然王樹斌說過有什麼心事一定要說出來,但是她的前任丈夫就是鄭德祿的事,她權衡了好久都覺得不應該告訴他,因為她害怕兩個兄弟會因此反目,即便兩個兄弟可以和睦地解決這件事情,她自己也忍受不了這樣的尷尬,所以她隻能盡量地避免,但是她自從見到鄭德祿後就的確有了逃離這樣的想法,她本以為經過合理的偽裝再加上忙碌足以讓她回避鄭德祿,但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因為前幾天的一件事情,讓李鳳琴有了不得不跟王樹斌提出離開這裏的必要。
這一切也隻能怪李鳳琴自己,當她得知自己的孩子就在縣城的一個托兒所時,她毅然決然地辭掉了之前的工作,來到了那家托兒所當服務人員,這一切都是為了見自己的孩子,李鳳琴不敢告訴王樹斌真相,也許是怕他生氣,隻是告訴他自己換了一份工作。
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見到那麼多的孩子幾乎都長得一模一樣,她也分不清自己的孩子和其他的孩子有什麼區別,當她見到了一個叫鄭思琴的孩子的時候,她馬上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似乎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孩子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和自己的眼實在是太像了。
那個孩子在李鳳琴的懷裏,也很老實,在李鳳琴的挑逗下,他的雙手不停地抓弄著她的頭發,兩隻腳也不老實,胡亂地踢著她的肚子。
看到如此可愛的小生命,李鳳琴瞬間忘記了其他煩惱,這種感覺十分奇妙。李鳳琴也一度以為重新見到自己孩子的喜悅是她特有的,是獨一無二別的,但實際上每個擁有孩子的人都能體會到這種感覺,就像《巴黎聖母院》裏的隱修女巴戈特找到自己被拋棄的女兒一樣,瞬間就有了活著的勇氣,可她遠遠比不上那個修女,因為他不僅沒有勇氣像她一樣撕咬奪走她孩子的儈子手,甚至連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她都不敢麵對。
一天,李鳳琴正在給孩子收拾東西的時候,聽到門口有幾個人的談話,她聽著聲音如此熟悉以至於往奶瓶裏到水的時候沒有意識到水已經溢出來。